嚴瀟(1 / 2)

脫罪遊戲 楚青晏 7852 字 3個月前

賀瀧接到了岑然最後發來的消息, 是建議他回趟家。

的確,鐘小聞和岑然都被提審了,他的父母應該也不能免俗。

賀瀧擔心總局真的去找賀山和薑瑜的麻煩,於是決定速戰速決回一趟家看看情況。

有了岑然和盛星辰的前車之鑒, 賀瀧將全套裝備都換了, 還攜帶了盛星辰給他的信號過濾器, 這才謹慎出行。

騎士團團長被通緝是大事, 再加上他的證件照又拍的很端正漂亮,一時間話題的討論度火箭似的飆升,賀瀧走到哪兒都能聽到有人在談論這件事,不少人尤其是一些年輕的小姑娘都捧著臉唏噓不已。

他如履薄冰的打了輛車, 在三環外繞了幾圈, 確定沒人跟著才敢回家,但即便是如此, 當出租車在紅綠燈跟前停駐時,賀瀧依舊看見了幾輛掛著熟悉的拍照的車自他家的方向駛離。

賀瀧心裡“咯噔”一聲, 立刻讓出租車停靠在路邊, 他下了車改步行回家。

他們家的房子雖然價格不菲,但是也是他爸好幾年前買的彆墅區了,所有的設施包括安保團隊都不是目前最新最優越的,賀瀧作為偵查反偵察領域裡的人尖兒,很輕易的就鑽了空子, 從側門翻入。

他悄悄的摸到他們家房子樓下, 借著樹木的遮掩, 仰起頭。

二樓的陽台上暈開暖色的燈,他的父親賀山就立在那兒,像是在看夜景, 又像是在發呆,片刻後母親薑瑜從屋裡出來,拿了件針織的外套給賀山披上。

兩人絮絮的說了些話,後薑瑜輕歎一聲回了屋,留賀山一人煢煢而立。賀山的肩背微微佝僂,又站了須臾,傾身靠在圍欄處,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私藏的煙點燃。

賀山退休之後,薑瑜擔心他冠心病繼續加重就把他的煙給禁了。淡淡的煙霧升騰起,又消弭在空氣中,夜裡的風不大,卻吹的人心底透涼。

賀瀧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個角起來掐著,難受的很,陽台上的光模糊而旖旎,他卻異常清晰的看見父親的一側鬢角,居然已經白了一半,恍惚間他意識到曾經雷厲風行的老局長,他的父親,作為一個人,是的的確確的老了。

兒女長成,雙親老去,家裡掌舵的權柄適時交挪,這種時候他理當成為家裡的頂梁柱,為父母遮風擋雨了。

可事實上呢?他卻連累父母被總局的人當成犯人審問,還要擔驚受怕,實在是不孝至極。

賀瀧落寞的垂下眼簾。

他再一抬頭時,發現陽台上空了,父親不知道去了哪裡。

賀瀧正心裡發慌,忽的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下意識的感到一陣緊張,慎重的將手機掏出來,發現來電顯示是一串匿名的號碼。

賀瀧在“接通”還是“掛斷”之間躑躅良久,還是選擇了接通。

賀山渾厚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臭小子,你還敢用這個手機,不怕被人追蹤嗎!”

賀瀧愣了一下,呼出一口灼熱的氣,嗓音壓低:“爸!”

“接完這個電話就把手機卡撅了。”賀山叮囑道:“對了,總局今天派人來家裡了,盤問我跟你媽知不知道你的下落,我跟你媽都是老實人,編不出什麼謊話來,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了。”

賀瀧原本心還懸著,居然被他爸這冷笑話給逗樂了。

“算了,您也彆侮辱老實人了。”他輕歎一聲:“您不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問,工作了這麼多年,這點原則我還是清楚的。”賀山說:“我雖然聽到一些說法,但是我知道我的兒子是好人,不會知法犯法,頂多就是動到誰的蛋糕了。”

賀瀧的心底猛地一顫,一股熱流湧上,讓他喉頭哽住。

“爸”

“現在知道叫爸了,臭小子。”賀山啐了一口:“行了,你就彆操心家裡了,雖然你爸我退休了,但威嚴還擺在那兒,他們暫時也不敢把你爸怎麼樣,你媽更彆說了,爸會把她守的好好的。”賀山不經意間歎了口氣:“但是你想要爸幫你什麼,爸自問也愛莫能助。”

“我知道。”賀瀧說:“爸,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賀山道。

賀瀧抿了一下唇角,還是決定開門見山:“關於嚴縉雲這個人,你到底了解多少?”

電話那頭,晚風的聲音蓋過了一切。

也不知過了多久賀山才再次出聲。

“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聽那略變得喑啞緊繃的嗓音,就知道賀山現在大概濃眉絞繞。

“我不能問嗎?”賀瀧說。

“兒子,有的人的存在被刻意掩埋就是為了讓他們儘可能的少受外界的傷害。”賀山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像是在警告:“所以不要再刨根問底了。”

“可他已經受了太多的傷害了!”賀瀧的牙根漸漸咬緊,他覺得自己掀開了隱秘的幕布的一隅,無數的未知的真相朝他呼嘯而來,在即將抓住的瞬間又收回去,徒留腥氣衝天,這種時候讓他收手根本就不可能:“嚴縉雲就是公大的學生對不對?他很優秀性格也很好,本來應該成為一個跟我一樣前途光明的警督,但是他失足了,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魏瑞明嫌他汙了公大的名聲,所以將他從係統裡除名,還恨不得將他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你說老魏對付嚴縉雲?不會吧?”賀山的聲音聽起來是真的很驚訝,後矢口否認:“這絕對不可能。”

“我親眼看見的,我再晚一步嚴縉雲他就死透了!爸,我就是因為救了他才被通緝的。”賀瀧急聲道:“都這個時候了您就跟我說實話吧!嚴縉雲的本名是不是叫嚴瀟?”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賀山連聲否認。

電話的兩頭都是粗糲的呼吸聲,父子雙方在對峙和博弈,賀瀧努力的想要瓦解他父親的防牆,從中將那條牽著嚴瀟過去的蛛絲完完全全的抽出來。

賀山似是思索了很長的時間才再次開口。

“賀瀧,我現在跟你說一件事,但這件事你絕對不能告訴其他的任何一個人,因為這關乎到整個公安係統的形象與威嚴。”

賀瀧低低的答應著。

賀山又咳嗽了兩聲,每一個字眼都像是從腐朽陳舊的土壤生出掘出:“嚴縉雲是‘逆轉錄’計劃中的最後一個臥底,也是唯一幸存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