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手套(2 / 2)

噓,國王在冬眠 青浼 12483 字 3個月前

“撒手!”

“嗯,一會兒的。”男人懶洋洋地敷衍,“再牽一會兒……你手好香,剛才脫手套時候聞到了。”

“……”

“他們的都是臭的。”

“……”

“真的,要聞聞不?”

“呸。”

……

上了纜車,衛枝直接和單崇被分開兩趟纜車,纜車上坐下的時候,同學A問她手套上哪去了,她尷尬地笑笑,說在口袋裡。

——是真的在口袋,隻不過是在那個被大家奉若神明的人口袋裡。

到了山頂,男人已經戴好了頭盔和雪鏡,正所謂雪鏡一戴,誰也不愛,在眾人彎腰穿板時,他把原本藏自己口袋裡衛枝的手套拿出來,毫無留戀地還給他。

……那理直氣壯的勁兒,仿佛鬼上身,或者這手套是剛才他在地上撿的一樣。

衛枝接過手套,掃了他一眼,突然覺得手上捏著的手套手感不太對,低頭看了眼——

今天天氣挺好。他們都隻穿了薄手套,這種手套純黑色的,且五指分明,一眼看過去都長一樣。

“拿錯啦!”她遞給他,“這是你的。”

男人卻不接,透過雪鏡,用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說:“你就戴這個。”

“?”

“戴我的。”他說,“沾點兒我的味。”

兩人說話聲音很小,於是周圍根本沒有人聽見向來嚴肅又冷酷的崇神這會在說什麼驚天動地的騷東西。

遠遠看過來,就看見他背著手麵朝小姑娘的方向。

那氣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訓話。

衛枝默默縮回手。

男人扔下她,轉身向其他人走去,他背著手站在出發點,“三個三個走,我在最後麵,雪具大廳門口集合……走吧。”

前麵有同學出發了,衛枝才慢吞吞戴上那隻明顯大了一……可能是兩號的手套,等到最後一組三個人出發,她因為手套不合適,甚至還有一邊固定器沒穿好。

等那三個人下去了一個坡,單崇才轉過身,脫了自己的手套,湊過來彎腰,一係列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三秒乾淨利落地替衛枝“哢哢”穿好固定器:“我看著你都費勁的很,明年給你弄個stepon(*快穿係統)。”

衛枝動了動腳,確定固定器穿好了,乘著板往雪坡方向蹭了幾下,耳邊聽見男人慢悠悠地說了句“慢點”,她也出發了。

其實衛枝的基本功挺紮實的——

可能是因為在崇禮推坡推得太多了,也可能是因為單崇太囉嗦,後麵她因為基本功紮實進步得也挺快……

搓雪換刃兩三天就能從中級道上高級道,高級道滑了一天半,自己莫名其妙好像就有點兒會立刃,就開始學走刃。

這會兒在身後男人的目光監管下,她的大回轉無論前刃還是後刃,入彎後半段基本都有了清晰的刃線,並且她身體也有了下意識的折疊——

折疊是一種進階滑行站姿。

滑行講究穩定性,在固定器為八字站位的情況下,不能直愣愣地站著,而是下意識的開放性站姿(*適當開肩)加上折疊,身體下壓,用胯去找地,鎖死一個角度,視線跟上……

這就是八字刻滑入門。

每一個刃在出彎階段,單崇可以看見她身體起身和壓下這個明顯的起伏過程,就很滿意。

她滑的挺快,真的很爭氣一次沒摔,沒一會兒就追上最後出發那組——

剛開始就她一個人,那個好像有點兒開竅的模樣看在單崇眼裡,最多也就是打個七十分,勉強能看吧……

直到現在突然有了對照組。

這一對比就很明顯,相比起彆人的滑行多少都有點初學時候沒及時糾正、打娘胎裡帶來的老毛病,衛枝笨鳥先飛,這次飛的還挺優雅。

她自己也感覺到了,所以滑到半山腰她刻意放慢了速度,站在雪板上,等跟在她不遠處的人靠近,她一邊龜速挪動,一邊巴巴望著他,求誇獎。

那忽閃忽閃的目光都快透過雪鏡把他閃瞎了。

護臉之後,男人那萬年冰山臉稍消融,唇角不著痕跡地勾了勾……隻是開口說話時,依舊聽不出情緒起伏。

“看我乾什麼,看滑行方向,走啊。”

“……”

求表揚失敗,這人眼珠子放眼眶裡可能隻是個裝飾。

她瞪了他一眼,碎碎念地罵罵咧咧滑走了。

最後化悲憤為力量,一路趕超,把剩下的九位同學全部當了一回對照組,這一次,依然也沒怎麼輸。

滑雪其實最看基礎。

滑誰都能滑,滑的好看真不一定——

你說刻滑,說流暢換刃,哈腰撅腚他也能摸雪,上半身硬挺著他也能流暢換刃……

就是不好看。

穩紮穩打,循序漸進的進步很重要。

天才隻有百分之一的概率,絕大多數人,甚至絕大多數有成就的大佬,他們那些所有令人驚歎的技藝那都是一遍遍硬在雪道上刷雪時刷出來的。

有句話在雪圈很流行。

其實放之四海皆準——

【你隻管努力,剩下的交給時間,時間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卷。】

……

到了下麵雪具大廳,所有人被告知團課前麵十五分鐘是平地的平花基礎,板頭平衡和板尾平衡,原地蹦躂幾下永遠都比直接上道具來的安全。

平地上練習是老煙教。

年輕人抱著板再次出現時,眾人顯然沒想到還有這種彩蛋——

老煙的平花。

單崇的公園。

那一千五何止是劃算,簡直被鑲嵌了金邊。

原地練平花,學員們都不用摘板,衛枝正蹲在旁邊習慣性地檢查自己的固定器加固,這時候就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湊過來問:“我剛才看見你滑了,你這滑的跟教科書上摳下來似的……你基礎和誰學的啊?”

衛枝回頭看了眼單崇。

撇撇嘴,正想說崇禮山頂雪場滑雪學校抽盲盒抽來的。

此時後者正低頭摘板,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也可能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男人直起腰,拎起雪板,看過來。

停頓三秒。

他麵無表情地說:“我。”

周圍安靜……應該說是死寂了片刻。

彆說是那些個路人同學,這下子連衛枝都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天要下雨紅了?

男人毫不避諱的主動認領,是過去從來沒有的事。

他乾過推著她的輪椅跟所有人炫耀自己的徒弟飛雪包飛到坐輪椅這種屁事。

也站在雪道邊示意滑過的人快滾彆研究他身後撅著屁股刨雪坑的在埋什麼東西。

走在去坐纜車的路上他毫不在意幫穿著萌新必備小烏龜的她拿雪板。

可他從來沒有過,用這種聽上去理所當然甚至有點滿意的語氣,在彆人提問時,說,看她,我教的。

這跟他倆是什麼關係,如今是否親密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單崇可以講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來哄得她臉紅心跳恨不得打地洞……但是他唯獨不會拿滑雪這事兒撒謊,去取悅任何人。

衛枝心知肚明。

所以這也讓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那個心跳強烈的喲——

少女心乘著凡爾賽號飛船,飛天遁地。

彆問。

問是感動。

等來搭話的小姐姐走,小姑娘抱著板,鬼鬼祟祟地主動蹭到男人身後。

“我發現被你以師父的身份誇獎,好像比被你表白時候還開心。”

她聲音聽上去不像是在說假話。

還他媽帶著激動的顫音。

正指揮著團課的所有人找空地,各自間隔兩米左右分散站好,男人聞言回頭瞥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一眼,他麵無表情。

“我勸你最好謹言慎行。”

“……”

“滾去那邊站好,我數三聲,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