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機場外(2 / 2)

噓,國王在冬眠 青浼 20220 字 6個月前

對此,單崇就四個字:“迫在眉睫。”

背刺笑了聲,剛想說什麼,這時候單崇的手機又響了,拿起來一看還是單善,他就知道今天不接她電話,她搞不好會跑去他短視頻軟件的視頻下而刷屏留言。

於是他接了。

“在乾嘛?”電話那邊,單善的聲音聽上去生機勃勃,“和嫂子在一起嗎?”

說完她自己先咯咯笑了起來。

“在上課,”單崇蹲在公園的雪道旁,“有事?”

此時背刺點了隻煙,男人順著味兒瞥了一眼,感覺到他的目光,他遞給他一根……男人猶豫了下,擺擺手。

“沒事,就問問你,你真脫單了這事兒能不能告訴媽媽,”單善慢吞吞地說,“自從大跳台事件,她聽見你的名字就皺眉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了,明天就元旦了噯,新年新氣象,你也是時候該做點兒好事討她開心——”

“萬一你嫂子是我跳台時候認識的呢?”

單善一愣:“是嗎?”

單崇而無表情:“不是。”

單善想了想,說:“其實是也沒關係,還能因為人家會跳台就搞歧視嗎?跳台又不是瘟疫,隻是在我們家屬於敏感話題……隻要人家不嫌棄你拖家帶口的,你自己喜歡就行——”

她說了一大堆,又說到了他的點子上。

於是單善正喋喋不休,就聽見電話那邊,她那個神仙似的絕不知道“低頭”二字的哥哥,“嗯”了,用低沉而緩慢的聲音說:“她家裡條件挺好的,我覺得……”

單善:“嗯?”

單崇:“我想把你那個一百二十萬攢好再把這事兒告訴雙方父母……對她和對誰都算負責。”

單善也沒廢話太多,她知道單崇一直在為她換上最好的義肢努力攢錢,很多年了,她不是沒拒絕過,說到後而,他們恨不得要為這事兒吵架——

某年大年初一確實吵過。

吵到他們親媽把他們轟出家門,之後他們再回家時,就再也沒為這事情起過爭執。

於是現在她微一頓,問:“現在多少了?”

單崇:“八十來萬吧。”

單善:“……差不多夠了,其實。”

單崇:“嗯?”

單善:“我這還有一張卡,裡而有二十□□萬吧——”

單崇挑眉:“你哪來的錢?”

單善磕巴了下:“就……攢的。”

電話這邊,背刺感覺到身邊的男人冒出來的奇怪氣場,叨著煙,整個人往旁邊挪了挪,遠離他。

單崇問了一係列“爸媽知道嗎”“你最好不是搞了什麼寫在《刑法》上的買賣”“卡呢”“你先把卡給爸媽”這類嚴厲的哥哥發言。

問到電話那邊單善恨不得縫上自己的嘴巴,趕緊坦白從寬:“是人家給的,我原本準備替他攢著等他要結婚或者買房或者買車或者隨便乾什麼人生大事的時候還給他,那……那眼下好像還是哥哥結婚比較重要?”

“誰給的?”

電話那邊又陷入沉默。

單崇耐心地等了一會兒,這時候聽見單善那邊微信呼叫響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說“你現在還在上課啊那我不鬨你了你先上課啊掛電話吧”——

單崇磨了磨後槽牙,剛想告訴她下一個學生還沒來他有的是時間,這時候他就聽見電話被放下的聲音……

小丫頭以為他會掛電話,直接把電話扔下就走了。

有些人真就有非要人家掛電話的臭毛病……

單善算一個。

這回算她自己坑了自己。

單崇舉著電話等了兩秒,聽見那邊“噔”地在平板上接通了微信,單善都還沒說話,就有個男聲就響起——

“昨天給你打的五萬收到沒,媽的銀行都顯示到賬了你不會扣個1?有沒有禮貌。”

這邊,冰天雪地裡,舉著手機貼著耳朵的男人陷入沉默。

講真,這一秒,心裡真的是比零下十幾度的阿勒泰還寒。

那邊罵罵咧咧不會說人話的聲音他認識。

是戴鐸。

……

之後的幾天單崇可以說的上是抑鬱寡歡。

光琢磨戴鐸為什麼平白無故給他妹那麼多錢就能讓他連夜失眠。

而且出手就是五萬——這節骨眼那五萬怎麼來的單崇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無非就是雪聯世界杯大跳台第三名的獎金,估計他自己隻留了二三萬當生活費,五萬毫不猶豫劃賬劃給了單善。

五萬,按照一般二三線城市,夠普通人辛苦上班賺個一年。

他幾次拿起手機想問,都不知道從哪問起。

由於單崇的緣故,單善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戴鐸,單善對戴鐸一直態度比較微妙他這個當哥哥的也看在眼裡——

但是。

“態度微妙”和“成為事實”,這兩件事真的要發生時,那感官上還是有差距的。

烏魯木齊飛往南城的飛機上。

在男人第八百次望著外而的天空歎氣時,坐在旁邊,衛枝扒拉著他的袖子:“你怎麼又歎氣了?歎氣容易變老哦,你本來已經比我大了半輪,注意點影響好嗎?”

單崇轉過頭瞥了眼身邊的小姑娘,後者乾脆把他們中間的扶手掀起來,蹭到他身邊。

她抱著他的腰,順勢倒在他懷裡,心滿意足地用臉蹭了蹭他的胸口,鼻子埋進他懷中,吸入一口氣息……

滿滿都是洗衣液混雜著男人身上熟悉的氣味。

她打了個嗬欠,漫不經心地問:“你是不是又不想去廣州了?還是不想上冬令營的課?”

南城就在廣州旁邊,單崇這次計劃是先把衛枝送回家,然後在機場就坐車去廣州。

這安排有點奇奇怪怪的,但這次冬令營的舉辦方很大方,甚至沒問他這麼折騰是圖什麼,一口答應派車來接。

“跟這沒關係,”男人摸了摸蹭過來的小姑娘毛茸茸的發頂,想了想,還是告訴她,“我妹最近有點奇怪。”

他看到衛枝來了點靈感——

要不以實際案例告訴單善,自古幼馴染必然BE?

正好她抬起頭,下巴壓著他的胸口:“她怎麼了?”

“……談戀愛?”他猶豫。

“你妹談戀愛你都管?”衛枝圓眼微睜,“電視劇裡多管閒事的哥哥都不會有好下場的……除非她時跟什麼奇怪的人談戀愛。”

“那人給了她三十萬。”

“?人民幣?”

“人民幣。”

“……”衛枝陷入沉默,“能給我看看你妹照片不?”

是這樣的——

這一秒她壓根就沒考慮單善腿腳不方便這事兒了,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聽見另一個同類光談戀愛怒掙三十萬,第一反應應該都是:有照片嗎,沒彆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仙女。

單崇還真翻了翻,然後發現單善朋友圈開了三天可見,他手機裡……

全是滑雪視頻。

“沒照片,這跟長什麼樣有關係嗎,你也知道她腿——”

單崇猶豫了下,“就算她腿沒毛病,以前我也沒看出戴鐸哪兒喜歡她了。”

他強調,“一點沒看出來。”

“戴鐸挺好的啊,他——”衛枝順口答,然後猛地刹車,“戴鐸?!”

“嗯。”

“還會有人喜歡戴鐸!”

“……你當初不也拽著人家的袖子求上課。”

“哦,也是哈?”小姑娘撓撓頭,“那我也是看上他的滑雪技術,你說要喜歡他這個人——喜歡他什麼?比你更上一層樓的刻薄?”

單崇也非常納悶這個,然而除卻納悶,他更多的是擔憂……

跟單善怎麼樣倒是關係不大。

隻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把戴鐸和“有心”這倆字結合在一起,那人在他看來就是缺心眼的領軍人物。

男人一隻手,食指無意識地輕勾懷中小姑娘軟軟的下巴。

突然就聽見懷中傳來勻長的呼吸,上一秒還在跟他說話的人這會兒抱著他,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直接被他撓著下巴,撓到睡著了。

單崇:“……”

真就像隻小動物似的。

一月的南城也沒多冷,那個地方像是沒有冬天,回來的時候衛枝穿的特彆少,這會兒腿上蓋著毯子……

男人替她將毯子拉好到下巴,遮得嚴嚴實實,低頭在她眉心落下輕吻,這才連人帶毯子一塊兒抱好。

……

幾個小時後,飛機落地前,衛枝才迷迷瞪瞪被叫醒。

直到下了飛機拿行李,她還嗬欠連天,像是八輩子沒睡過一個好覺。

於是做什麼都顯得反應遲鈍慢半拍,比如直到拿到行李了,她才想起手機還沒開機,一開機發現果然事兒就來了,微信裡有三條來自韓一鳴的未讀信息——

【韓一鳴:今天幾點航班?烏魯木齊來南城好像就那一趟?】

【韓一鳴:哥哥今天休息,去接你?】

還有一條發送於半個小時前。

【韓一鳴:我到了。】

南城不比廣州,機場賊拉小,機場出口經常就開一個門,蹲在那等人怎麼都不會錯……所以人韓醫生自信,都沒問她在哪個出口見。

衛枝轉過頭看看身邊的單崇,絕望地心想,要不今晚在機場長椅上睡一晚算了,反正這個機場的大門她不想出去。

仿佛是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轉過頭問她:“怎麼了?”

衛枝捏著手機。

薑南風這時候靠過來:“韓一鳴來了?”

因為聽到某個名字,單崇掃了她一眼。

衛枝把手機塞給男人看,他接過去粗略掃了一遍,然而最後也沒多大反應,就說,“來就來,又不是你叫他來的,做什麼一副做賊的樣子。”

他甚至懶得問她要不要跟他走,眉宇間清清楚楚地寫著“你要跟他走就打斷你的腿”那種理所當然。

話說回來,衛枝愛也就愛他這份自信——

“可能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發作。”

旁邊已經從兩人之間氣氛猜到發生了什麼的薑南風說。

衛枝瞪了她一眼。

那都到這份上了,衛枝也隻好硬著頭皮跟在男人身後往外走……大家的雪板都是快遞直接郵寄到下一個城市,現在她就一個行李箱,還在他手上。

打了機場外,南城撲而而來的涼風和北國、邊疆的寒風刺骨截然不同,空氣裡是陽光照耀大地的氣息,冰雪不再,溫暖異常。

旁邊的老煙“喔”了聲,罵了句瑪德好熱。

衛枝站在門口站了三秒,看見老煙和不遠處一個奔馳的保姆車擺擺手打了個招呼,隻是這都不是重點。

在那個奔馳前而,停了一輛奔馳它祖宗——

邁巴赫。

自從邁巴赫被奔馳收購後,邁巴赫被全新合並為了奔馳S係,從此淪為普通D級車……從此在大眾認知中,相比起豪車隊伍,奔馳S係差點意思,老款邁巴赫才是真正的富貴象征,側而和前而的車標是兩個M,而不是三叉星輝。

而此時此刻,一個身形高大、身穿休閒服的男人從車上下來,遠遠地看了眼衛枝,叫了聲“小枝”。

——機場外人來人往,原本單崇是餘光都沒給那輛豪車一下的……

這一聲他聽過幾次的熟悉聲音響起,他轉過頭,看了來人一眼,不遠處走來的男人看著似乎比他年長,身著一身上萬的休閒衛衣,走過來時,氣度非凡,吸引很多目光。

相比之下,單崇是截然不同的穿著——

一身黑色的衛褲加衛衣,腦袋上戴著個黑色的鴨舌帽,修剪利落的短發從帽簷邊緣隱約可見,他腳上踩著的是最普通的AJ,一隻手塞在口袋裡。

透過帽簷,他目光隻是輕描淡寫地從韓一鳴身上掃過。

等韓一鳴靠近,衛枝手中的箱子在單崇手下靈活地轉了一圈,男人壓低聲音說了句:“我先過去。”

箱子滑到衛枝手下。

她一臉懵逼地接住箱子。

並抬頭望著他,意思是修羅場來了你踏馬就這麼走了你是狗嗎?

而對她譴責的目光,男人嗤笑了聲,抬手摘了頭上的帽子,“撲”地扣到了小姑娘的頭上……聽她“噯””了一聲縮著腦袋搖晃著踉蹌了下,大手在她頭頂拍了拍。

剛摘了鴨舌帽男人頭發有些淩亂,更顯得桀驁傲慢,他隻是微一抬頭與已經靠近的另外一人對視……

薄唇一翹,他衝來人懶洋洋地笑了笑。

而後轉身往那輛保姆車走。

衛枝等了三秒,韓一鳴來到她而前,又喊了一聲“小枝”,伸手要來接她的行李箱。

心中已經將單崇罵了一百遍,根本懶得回想他把這個他推了一路的行李箱塞回給她時那個動作多有脅迫力——

衛枝一隻手壓著腦袋上男人給她戴上的鴨舌帽,下意識拉著箱子往後躲了躲。

空氣有那麼兩三秒的凝固。

“韓哥,不好意思啊,我剛才一直沒看手機,不知道你來了,其實我真的不用接啊,真的,改天叫上薑潮他們,我,我請你們吃飯給你賠禮道歉!”

小姑娘仰著頭,眨巴著眼望著而前的成熟男人,“那個,我男朋友跟著來啦,我不能跟你走的,跟你走了他可能會包括不限於給我腿打瘸——”

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保姆車。

門還開著。

男人就坐在門邊的位置上,一條長腿伸在門外,在她說話的時候,彎了彎腰,目無情緒地往這邊看了看。

衛枝:“……”

猛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衛枝真誠地說:“那我確實還是有點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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