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1 / 2)

那侍女登時全身緊繃,目光不受控製地盯著明錦手上的那盞茶。

就她這反應,活脫脫的不打自招,想來應該是沒經驗,頭一回做這種事。

明錦佯裝不小心被燙,茶盞脫手砸到腳邊,江既白忙讓人送來冷水,握著明錦的手腕將她整個手掌浸入冷水裡,“怎麼樣,疼嗎?”

嘉寧公主等人也圍上來,紛紛關心詢問,隻不過有人真心,有人卻是假意。

被人這麼圍著江既白莫名心煩,明錦察覺到他的情緒,用另一隻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對嘉寧公主她們笑笑,道:“我沒事,就燙了一下而已,塗點燙傷膏就行了。”

說罷,轉頭看向僵立在人群後的那個斟茶侍女,對春誠道:“春誠,勞煩讓這位姑娘帶你去藥堂取盒燙傷膏過來。”

春誠意會,當即去看自家主子,見他微微頷首,馬上應了聲諾,二話不說將那磨蹭著不願走的丫頭給半拖了出去。

容華郡主張了張嘴,眼睜睜看著侍女被帶下去也沒能出口阻攔。

在她身後,丁明媚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鄙夷。

扶不起的阿鬥!

明錦燙了手,眾人也沒了繼續聽戲的興致,待她塗了藥膏,嘉寧公主殷殷叮囑後不舍地跟著江仲珽先行離開,丁明媚借口不放心明錦留了下來,打算跟她一起回府。

容華郡主隨著嘉寧公主一起走出慶和園的大門,宮中的馬車先一步停靠過來,嘉寧公主問道:“容華,二皇兄送我回宮,正好也順路送你回王府吧。”

“哦,多謝公主、昌王殿下,不過不用了,我還想再去買些絲線,晚些再回去。”

嘉寧公主最頭疼的就是女紅,聽說她要去逛絲線鋪子,頓覺興趣缺缺,便同她道了彆。

“小的春誠,見過容華郡主。我家主子想請郡主再回去一敘。”春誠走上前躬身相請。

容華郡主心中苦笑。

換作往常,若江既白找她說話,她肯定會高興得做夢都能笑出來。現下……罷了,該麵對的總逃不過去。

容華郡主再度回到大包廂,閒雜人等已清退乾淨,之前那個給江既白斟茶的侍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見是她進來,眼神亮了亮,但見郡主看也不看她一眼,眼底很快又暗了下來,低下頭繼續緘默不語。

江既白把手邊桌上的茶壺摔到那侍女腳邊,冷笑著看向施施然入座的容華郡主,“郡主,給個解釋吧,你這是什麼意思?”

容華郡主雙手絞緊絲帕,竭力鎮定道:“她確實是我身邊的婢女,平日裡雖有些毛手毛腳,但丁二姑娘燙了手,依我看來是她自己不小心,與我這婢女沒什麼乾係吧?世子想要討人歡心,也沒得拿無辜人紮筏子的道理。”

她的語速越說越快,明顯是虛張聲勢。

江既白起身走到跪著的侍女身邊,伸腳踩上滾落在地的茶壺,“誰說讓你解釋燙手的事了,我問的是這茶壺!”

話音未落,隻見他腳下用力一跺,摔都沒摔破的茶壺應聲被踩裂,裡頭暗藏的玄機頓時無所遁形。

壺裡加了隔斷,撥弄壺蓋上的機關,倒出的就是隔斷另一邊的茶水。

明錦看著碎裂的茶壺,眼底也是一片冷意。

東西的設計是挺巧妙,可拿來設計人,卻已是被用爛了的套路。

“這……這茶壺是園子裡的,有這精巧設計也不稀奇吧。再說了,世子你不踩碎它,咱們也不知道它內裡是這個樣子。”

江既白冷笑,手一揮讓卿雲將桌上的一盞茶送到容華郡主麵前,“郡主既然覺得我是無中生有,行,這盞茶是從這破壺裡倒出來的,隻要你喝了,證明它沒問題,我立馬登上戲台子給你道歉。”

容華郡主登時臉色蒼白血色儘失,盯著麵前的這盞茶如臨大敵。

這茶裡加了什麼她再清楚不過,是絕對不能喝的。可是不喝,江既白虎視眈眈,定不會輕易放過。

“明錦,此事郡主應該也是不知情的,與其為難郡主,不如再好好審審這刁奴。”氣氛焦灼時刻,丁明媚開口從旁勸道。

她話音未落,一直不肯鬆口的侍女伏身給容華郡主重重磕了個頭,泣聲道:“是奴婢該死,不該對世子爺生出非分之想,更不該一時鬼迷心竅做出這等糊塗事,還牽連郡主跟著受辱,奴婢罪該萬死!”

還算是個識時務的。

丁明媚端起茶碗,捏著碗蓋輕輕撥弄茶沫,又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態。

容華郡主也反應過來,瞬間心緒大定,接過卿雲奉上的茶盞隨手放到桌邊,神色凝重地歎了口氣,硬著頭皮迎上江既白洞若觀火的目光,放軟語氣道:“世子,這件事說起來,我也有管束不力之責,著實是對不住了。這賤婢,世子想要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卿雲站回自家姑娘身後,聽到容華郡主這番話,心底驀然生出一陣心寒。遲鈍如她,也能猜得出侍女是替主子背鍋,將錯處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棄如敝屣,不過如此。

江既白踱回明錦身邊坐下,目光掠過緊繃神經的容華郡主,最後落在跪在地中間的侍女身上,淡淡開口道:“抬起臉給爺瞧瞧。”

此話一出,房內各人皆是一愣,隨即心思各異。

丁明媚借著飲茶的動作目光擦著碗沿兒瞄了眼佯裝鎮定的明錦,心中暗笑不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鎮北王世子當真是個混不吝的,當著丁明錦的麵一樣這般囂張。還以為她有多大的本事,真能把人籠絡得服服帖帖。

容華郡主的臉色卻變得愈發陰沉,緊盯著侍女的眼裡明顯透著陰鷙。

那侍女聞言,戰戰兢兢地慢慢抬起臉,視線卻始終垂著,不敢直視上座之人。

“模樣倒也還算周正,不然就抬回府裡?”江既白渾笑著看向明錦。

眼前這人笑容頑劣,好一副討打的模樣,明錦終於體會到了為什麼嘉寧公主一碰上他就恨得牙根直癢癢。

“好啊,但憑世子高興。”上下嘴唇輕輕一碰,明錦說得心平氣和,沒有半分遲疑。

江既白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妙,玩過頭了!

“哈哈哈哈哈,開玩笑的,本世子既然允諾了此生絕不納妾,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他忙於找補,卻不知這一番話聽在丁明媚和容華郡主的耳朵裡,心中激起多大的浪濤。

尤其是丁明媚,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之前的幸災樂禍仿佛化作耳光,狠狠甩回到她自己臉上。

“雖說這京城內外傾慕於本世子的姑娘多了去了,但膽敢行此醃臢手段,不好好懲治,若是傳了出去,都來效仿,本世子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是吧?”江既白側首看向明錦,笑著詢問道:“阿錦,你覺得該如何處置?杖斃怎樣?”

那侍女聽了身體一軟委頓在地,驚恐得簌簌流淚,卻不敢開口求饒。下藥暗害這種事,就算是世子的房內人做,論罪也要被打死,何況她一個彆府的區區奴婢!

聽他故意如此親昵地稱呼自己,明錦暗暗無奈搖頭:幼稚鬼!

“大婚前見血光,總是不吉利。”明錦凝眉沉思了少頃,看向容華郡主,道:“郡主向來對下寬和,這丫頭能跟在您身邊侍候,享的是莫大的福氣,奪了她這福氣,應當就是最大的懲罰了,郡主以為如何?”

對下寬和這四個字在此情此景中說出來,無疑是在打容華郡主的臉,可眼下的情勢,她也隻能生生受下,還得放軟姿態賠笑臉,“二姑娘仁善,世子大度,才是這丫頭最大的福氣,二位放心,稍後回府我便將她遠遠發賣了。”

明錦淡淡歎了口氣,道:“能得幸在近前侍候,想來郡主對她是很有情分的,好在這次發現及時,最終也沒造成什麼無可挽回的後果,遠遠發賣就不必了吧,郡主做主,將她逐出府尋個平常人家嫁了便是。如此,也可免了郡主再為她牽掛費神。”

容華郡主牽牽嘴角,勉強擠出一抹笑,“深謝二姑娘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全。”

明錦笑得謙遜,眼尾餘光不動聲色掃了眼垂首站在丁明媚身後的青葙,“郡主言重,您身份清貴,無端受婢女連累汙了聲名,著實冤得慌。郡主將她配了人,對外即可稱是她家裡來人將其贖了回家鄉婚嫁,也算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青葙聽得這話猛然抬頭看向二姑娘,下一秒驚覺失禮又匆忙低下頭,心裡卻翻湧出驚濤駭浪,衝擊得她頭腦一陣發暈。

春禾姐姐陪著姑娘去莊子上小住散心,沒多久夫人也匆匆趕了過去,青葙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幾天後夫人和姑娘又突然回了府,可春禾姐姐卻沒有跟著一起回來,姑娘說,她家裡來了人贖她,急著帶她回家鄉見老娘最後一麵,夫人便讓她從莊子上直接走了。

青葙確是聽春禾姐姐提起過她還有個老娘,起初聽姑娘這麼說,她雖遺憾沒能見姐姐最後一麵,但心底也還是替她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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