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2)

江既白小心翼翼將扇子折好,收回扇袋。

裴韞仔細打量,見那扇袋竟然是緙絲錦緞所製,好不精貴!要知道,這等品質的緙絲,用寸錦寸金形容也不為過。

江既白這個俗人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有品位?

有鬼!

“你呀,就彆瞎操心啦!”滇南王江言昭舉杯朝他敬了敬,“那扇子是人家未過門的小媳婦送的,上心著呢,甭說扯壞了,磕一下怕是都要心疼死。”

丁二姑娘送的?

那難怪了。

裴韞舉杯同江言昭碰了碰杯,痛飲一口,歎道:“圃清先生的畫作許多年不曾在市麵上出現了,聽說他與丁修撰頗有些私交,二姑娘能拿到他作的扇麵也不足為奇。”

圃清先生以大寫意的水墨畫見長,格局開闊,意境悠遠,於技簡意深中讓人得窺世界之磅礴豁朗。

士林學子,何人不想私藏一幅圃清先生的丹青?

江既白見他一臉感慨至深的模樣,試探著問道:“這扇子很精貴?比扇袋還值錢?”

他問得如此誠懇,裴韞卻險些被氣個仰倒。

江言昭忍不住哈哈大笑。

得,不用說,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這把折扇,不僅扇麵千金難求,那烏木扇骨可是出自澹州名匠馬渭元之手,號稱‘馬骨一柄百金難求’。你拿在手上就沒感覺出來它與那些俗物的不同?”裴韞說著說著已經控製不住開始咬牙切齒了。

暴殄天物!簡直是暴殄天物!

江既白恍然,“我就覺得拿著特彆輕,還以為是我功夫精進了!”

裴韞為他的不識貨猛翻白眼,誰能想到,浪絕京城的鎮北王世子骨子裡不僅是個純情癡兒,還是個隻認金銀的俗人!哪天本性暴露,可千萬彆說是跟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

江既白是聽不懂什麼圃清什麼馬渭元,他隻要知道這扇子很精貴拿出去很有排麵就行了。不得不說,明錦真真是給力,對外擋得了爛桃花,對內送他的東西恰好都能派得上大用場。

江言昭見他端著酒杯傻樂嗬,一時間竟有些羨慕。

“我明日一早便要動身回滇南了,今晚這頓權當餞彆,明兒你們都不必來送。”江言昭舉杯,道。

另兩人聞言心思收斂,也舉起了杯。

飲罷,江既白問道:“皇上沒留你在京中過年?”

提及皇上,江言昭眼底一片冷漠,“留了,但我婉拒了。太子始終忌憚於我,我在京中多留一天,他就一天睡不安穩,我可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再者,偶爾小聚,招人稀罕,待久了,就要念起你的種種不好了。”

後一句,指的自然是今上。

當年蕭淑妃深得聖寵,太後也有意扶她入主中宮填補虛懸的後位,江言昭母憑子貴,又天資聰穎,在一眾皇子中文采武功皆高人一籌,於是越來越頻繁地被人拿來與太子作比較。

太子乃先皇後所出,自小養在皇上身邊,論情分,自然是其他皇子們所無法比擬的。且先皇後的娘家是世代的書香門第,祖上曾出過兩代帝師,三位宰輔,稱其為大寧朝士林之楷模也不為過。

而蕭淑妃的母家,則是歸附大寧不足三代的渝州土官。家主雖獲封將軍鎮守一方,但和鎮北王那種直係正統的封疆大吏相比卻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今上連鎮北王都防著,更何況是對蕭家。

且太子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儲君,絕不可輕易被撼動地位。

太後不滿皇上過度重用文臣打壓武將,母子二人的矛盾由來已久,且愈演愈烈,蕭淑妃不可避免地成為兩人新的交鋒點。

太後固執地要將蕭淑妃扶上後位,皇上對蕭淑妃雖有情分,但更舍不得將太子置於風口浪尖,最後竟生出留母去子的念頭。

蕭淑妃暗中得知此消息,閉門冥思三日後,毅然選擇服毒自儘,以自己的命換兒子一條活路。

蕭淑妃之死,對外宣稱身染惡疾,最後以皇貴妃之品級入葬皇陵,三皇子江言昭也被封為滇南王,十四歲皇子出宮開府,他便向皇上請旨就藩,遠離京城這是非傷心地。

人性本賤。

蕭淑妃死後,反而成為今上念念不忘的朱砂痣。江言昭早早就藩,反而頻頻被他惦念。

可對於江言昭來說,他的父親,在她母親被逼得服毒自儘的那一刻,就也隨著死去了。從此以後,皇宮裡,龍椅上的那位,就隻是皇上而已。他們之間,隻有君臣,再無父子。

身為發小,他的態度,江既白和裴韞再清楚不過,當年他早早就藩,兩人也是舉雙手支持。隻恨相聚短暫,下一次還不知是什麼時候,難免有些傷懷,不知不覺就喝得有些過了頭。

酒酣人散,江既白被春誠扶回他在芙蓉閣專用的廂房。

“我瞧著世子爺醉得挺厲害,要不要送碗醒酒湯進去?”曼姬見春誠守在外間,低聲問道。

春誠搖了搖頭,“讓爺自己待著吧,有我在這守著,你們放心回去歇息。”

曼姬點了點頭,帶著其他幾人先行離開。

不多時,侍女送來布巾和清水,放在外間後輕手輕腳地退下。春誠洗了把臉醒神,準備守個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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