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1 / 2)

“爺,您看是不是跟夫人商量商量,日後每個月設個結賬的上限?”落座後,胡先生和林大管家飛快交換了個眼神,率先出聲說道。

江既白合上賬冊放到桌上,想也沒想就給否了,“用不著,成親前我就許諾過的,中饋全權歸她管,家裡的銀子她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日後再有這樣的情況,也不必另外給我看賬,夫人看過即可。若是賬上銀錢不湊手了,提前半月跟我說。”

胡先生應下,對自家爺的心大暗暗稱奇,得虧遇上的是夫人,否則非慣出個敗家的媳婦不可!

“嶺南的商隊有消息了嗎?”江既白收斂心神,問起正事。

林大管家忙上前兩步,回道:“昨日收到的消息,樊五說今年嶺南麥子豐收,比去年至少能多買入兩倍,是以要在那邊多停留半月。”

江既白臉上露出些喜色,“讓他不必著急,儘量多收些糧食最重要,隨後再增派兩支鏢隊分批送回闕州也來得及。”

三年前蘇赫特部脫離金帳王庭建立北虞國,九邊重鎮的防禦壓力陡增,三年間陸續增兵,隨之而來的就是不斷增加的糧草及物資供給。是以景元新政雖以失敗告終,但中鹽法卻保留了下來,還在此基礎上陸續推行了納馬中鹽法。雖然在短期內迅速緩解了九邊糧草和馬匹的供應問題,又減輕了朝廷的財政壓力,但邊關的糧草和軍馬供給遭商人滲透,無異於飲鴆止渴。鎮北王曾幾次上書請求皇上嚴格控製糧引及馬引的數額,務必嚴防軍需供應落入大商之手,但每一次上書,最終都是石沉大海。

即便如此,當江既白第一次試探口風,要自己做大商的角色時,被鎮北王一口否決了。

當然,肯聽話那就不是江既白了。

鎮北王管不了他,但是也沒鐵腕阻止,或許三番兩次上書無果,讓他預感到了危機,漸漸的開始在暗中給予江既白助力。

但他身為鎮北王世子,鎮北軍的下一任主帥,精力不能大半用在倒賣物資上。

明錦的出現,則完美解決了這個問題。

聽到世子爺說稍後要把生意慢慢交接給夫人,兩人也沒表示出任何異議。

“對了,讓鏢局準備準備,再給樊五送批銀子過去。”江既白才想起這回事,忙叮囑道。

胡先生端起茶盞,卻不急著喝,常年打算盤的緣故,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都結著一層明顯的老繭,摩挲著碗壁也不覺著燙。

江既白見他這般反應,心下一動,問道:“可是銀子不夠?”

胡先生立即拉回有些發散的心神,回道:“銀子早已足量備好,世子爺儘可放心。另外,樊五那邊,暫時也不急著再送錢過去。朝廷為了在北邊儲備軍糧,已在嶺南各地強製攤派購糧。每石官府收購價隻有三百文,農戶已經吃虧不小,可這三百文,還不是給的現錢,隻給七十五文現錢,餘下的以茶折算。”

胡先生祖籍嶺南,聽聞此消息時憤懣又無奈,林圳與他共事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情緒如此外露。

“世子爺您可能有所不知,這折算的茶也不是現茶,而是茶引,得要農戶們去遙遠的江陽茶區去領取。這兩年江陽茶賤,折算給農戶的茶,換成現銀怕是連四十文也不值!”

三百文一石糧,農戶就虧了一小半,再經過折算,就算取到了茶換了錢,最後真正落到農戶手裡的,才不過一百一十五文,何止是扒了一層皮,簡直是剔肉抽骨!

“農戶無奈,不得不將糧食以每石一百文賤賣給商人。”林大管家重重歎了口氣,道:“豐收之年,糧價竟比去年還要低,樊五即便有心,但也不能做得太過,以免引來眾怒,犯了忌諱。”

“樊五現在是按什麼價收購?”江既白問道。

“每石一百二十文。”胡先生答道。

隻多出這二十文,每日來找樊五賣糧的農戶天還沒亮就在收糧點排隊了,唯恐他們收夠了就不再要了。

災年,百姓苦;豐年,百姓亦苦。

“跟樊五說,讓他拿我的名帖去找三江府的顧老爺子,讓他幫幫忙,看看能不能把糧價緩緩往上拉一些,哪怕拉到一百一十文一石。”

胡先生聞言動容,起身深深向江既白一揖,“老夫代祖籍鄉民深謝世子爺大義!”

江既白忙起身虛扶,“咱們相處多年,先生何需與我如此見外!”

他能做的也就這點微薄之力了,但如同明錦所說,做總比不做要好,無論結果如何,但求無愧於心吧。

又處理了一些瑣事,江既白踩著晚膳的飯點兒回到主院,內廳裡已經點上了宮燈,明錦見他進來,才放下手裡的紙箋,讓卿雲傳膳。

“看什麼呢?”江既白走到她身旁坐下,撚起幾張紙箋看了看,都是詩詞,看來俱是曲水流觴宴上的佳作。

明錦指了指托盤裡碼放整齊數量可觀的紙箋,苦笑:“我本想甄選出一本詩集,現在看來一本是斷斷收錄不下的。”

“這有什麼好愁的,一本收錄不下那就兩本,上下冊,還能再多賺一份錢。”江既白完全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事,“依我看啊,最好是把所有的詩都收錄了,做他個十冊八冊。自來詩集裡收錄的大都是男人的詩,難得有人像你這樣,給女子們出詩集,也算是一大特色,必定不愁賣!我跟你說,這女人啊,在喜歡的物什上是最舍得掏銀子的……你這是什麼眼神?乾嘛這麼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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