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錦目光陡然一凜,按上她的肩膀,“好,那咱們且走出蘭荷的一條活路來。”
蘭荷將臉埋在明錦膝間無聲痛哭,重重地點頭。
她這一番哭,眼睛是定然掩飾不住了,明錦索性做戲做到底,自己也哭了一通,這樣一來倆人紅眼睛對紅眼睛,扯著說戲說到動情處與人物同悲共喜的大旗,反而沒引起知夏懷疑。說起來,這也跟蘭荷平日裡是個戲癡有關,常有沉浸在戲中嬉笑怒罵的前科,知夏已然見怪不怪了。
“夫人,咱這就回府嗎?”從慶和園出來,卿雲問道。
明錦眨了眨哭後有些緊繃的眼睛,道:“不,去聞香街。”
就在載著明錦的馬車駛進聞香街不久,一個騎著馬的年輕人毫不引人注意地出了聞香街,出了平康坊,出了城門直奔京郊初雲觀。
在今年的塘溪曲水流觴宴上,平康坊三大花閣的頂級都知們所用的幾款香品迅速流行開來,短短兩個月就讓聞香街賺了個盆滿釙滿。
曼娘趁熱打鐵,宣布聞香街要舉報第一屆鬥香大會,奪魁的香方,聞香街會以豐厚的報酬購買。
消息一經傳出,舉城沸騰。
一來大寧香文化備受推崇,二來聞香街財大氣粗的名頭委實響亮,有奪魁自信的躍躍欲試,有自知之明的則好奇最後的“豐厚報酬”會豐厚到何種程度。
鬥香大會的參賽者有兩種,一種是聞香街直接發帖相邀,一種是來報名點毛遂自薦,通過甄選即可正式參賽。
初雲觀的徐清徐道長自然在發帖相邀之列。
其後多半個月,鬥香大會聚焦了京城百姓大部分的注意力,熱議程度能堪堪與之媲美的,就隻有從甘州不斷傳回京的捷報了。
甚至於捷報頻頻,沒多久百姓們就習以為常地沒那麼興奮高興了,注意力更多地放到了聞香街。
鬥香大會進行到後半段,晉級的大師們就要開始祭出自己的獨創香方了,聞香街的財大氣粗也在此時顯露出來,曼娘直接包下了平康坊整個環形廣場,進入後半賽段的調香大師們每人獨占摘星閣的一整層,且每一層通口都有護衛值守,最大限度給調香師們保密的空間。
與聞香街的大手筆相比,還有一件令人津津樂道的事,那就是聞香街的大東家丁明錦,也參加了鬥香大會的比試,還順利進入了後半段。
是有真材實料?還是倚仗身份?
一時間眾說紛紜。
明錦卻全然不以為意。
摘星閣頂層,徐清看著從暗門中走出來的明錦微愣片刻,隨即回過神來朝她拱了拱手。
明錦亦拱手回禮,趁著難得的說話機會開門見山地將帶來的錦囊遞了過去,“道長,昌王是用什麼脅迫於您?”
徐清聞言接過錦囊的手一頓,少頃繼續打開錦囊,取出裡麵的白釉小瓷瓶拔開瓶塞,隻倒出一點點粉末在指間一撚一搓,就確定了這是什麼。
“敢問夫人,這瓶‘扶春’怎麼會到了你手上?”徐清問道。
明錦也不隱瞞,據實相告:“昌王要將這東西用到東宮身上,他相中的實行者,我於她頗有些恩情。”
徐清聞言神色緩了緩,“夫人謙虛,那人肯將此等天大的機密告知於您,定然是十分信任您的。恕貧道鬥膽猜上一猜,如非不是夫人於那人有活命再造之恩,那便是……那人一早就是您為昌王準備的。”
好個徐老頭,還是這麼神!
明錦也不扭捏,“道長神通,兩樣皆有吧。我已坦白,道長是不是也該幫我解惑了?”
四目相對良久,徐清率先移開視線,悠悠一聲長歎,“昌王以國師之名為誘,又以初雲觀上下百餘人性命為要挾,向我索要一味無法被人查覺的慢性劇毒。無奈一下,我隻好用扶春暫做搪塞。”
明錦不用細問也知道,江仲珽必定親眼確認過扶春的毒性。而徐道長當時一定隨身帶著藥引。
“夫人放心,這扶春內藏玄機。小劑量長期服用扶春確實可致毒素在體內緩慢沉積,經年累月侵蝕五臟六腑,最後使人衰竭而死,看起來就像是虛耗過度所致,即便是太醫、仵作,也檢查不出異樣。”徐清斜飛入鬢的長壽眉一挑,臉上隱隱透露出若有似無的得意之色,話鋒一轉,道:“然而,扶春毒性的累積沉澱,是要用藥引完全激發毒性的,否則,不用三天,扶春的微弱毒性便會自行消解。而藥引——”
明錦當即抬手打斷他,“藥引您就不用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