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一百二十(2 / 2)

安樂死 風溯君 5582 字 10個月前

“在她自己走出來,願意告訴我一切之前,誰都救不了她。”劉誌偉淡淡地說,“我知道,因為我也沒有走出來過。”

劉誌偉說完將煙蒂丟進一旁的垃圾箱,開門重新回到了包間。他回到包間的同時臉上就掛上了那種溫和的令人放鬆的微笑,在楊彭的眼裡,就像是他姐姐在人前永遠掛著充滿活力的笑容一樣。

楊彭在外麵站了一會兒,也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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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劉誌偉載著裴澤開車回家。小盧坐上了許庭的車,同楊家姐弟和許庭許願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裴澤坐在車裡問道:“你中間出去跟楊彭說了什麼啊?回來之後楊彭怎麼都臉色沉沉的。”

劉誌偉笑了笑說:“跟他聊了聊職業生活的困難。”

裴澤感慨著說道:“是啊,這行看著挺光鮮亮麗的,背地裡的辛苦誰都不知道。那個男團吧,好多人都說就是賣臉賣肉的,但是賣臉賣肉也很難的好不好!業務不熟練都沒人粉你……”

劉誌偉“噗嗤”一聲笑了一下,說道:“我看你還挺享受的。”

裴澤的臉紅了一下:“哎,你知道的嘛,老實說我這個臉在國內就是當當花瓶,演什麼都會有人說就是靠著張臉,其實戲路挺窄的,還很多人說我娘炮。現在的這個男團,說實話挺符合我的定位的,好歹物儘其用了……現在一開始就站在這個立場上,粉絲都喜歡、接受我的這個定位,無論演戲還是唱歌,他們都會從一個新角度更加理解我為事業做出的努力,而不是基於外貌評判我的其他工作的價值……我覺得挺好的。”

劉誌偉舒出一口氣說:“我也覺得挺好的。”

裴澤到一半就下車了,他住在金光的藝人公寓裡,安保情況也很好。劉誌偉將他放下就獨自一人往回開。

路上的車燈和路燈一道道劃過他的臉,他像是穿過一條長而虛幻的隧道。

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劉誌偉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他隨意地放了一首歌,在獨處空間裡思考一些事。

他知道他不是完全獨處的,他頭頂旁邊的行車記錄儀會記錄下他的模樣,網絡的對麵有一個外國男人可能正在看著他,但他並不在意。他沒有感到一絲不愉快或者不自在。

“喬恩,你在看嗎?”劉誌偉沒有看上方的鏡頭,但他就忽然這麼說出口了。

對方當然沒有回應,因為行車記錄儀沒有通話功能。

坐在屏幕前的喬恩聽到劉誌偉說話,下意識地說了一聲:“我在。”

劉誌偉開著車不快不慢地往家去,黃色的燈光一次次將他的麵孔照亮又變暗。他說道:“我可以將睡前故事提前嗎?我想就這樣告訴你。”

喬恩楞了一下,接著將劉誌偉的屏幕放大。他知道劉誌偉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他還是對屏幕自言自語道:“說吧,寶貝兒。”

“我今天見了小楊和她的弟弟。她的弟弟告訴了我很多事,”劉誌偉說,“我對他說,如果小楊沒有主動告訴彆人這一切,那就等代表她還沒有走出來。誰都幫不了她。然後我發現,一直沒有走出來的人,也是我。”

喬恩抿了抿嘴唇,看著視頻裡的劉誌偉。

劉誌偉說:“我不知道我回去之後還有沒有勇氣告訴你這一切,也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那兒看,但現在可能是我唯一說出口的機會,我既希望你不在那兒,也希望你在那兒看著。你知道,我連我是同性戀都不敢跟彆人說,因此這些事我更加沒有對任何彆的人說過。”

喬恩低低地叫了一聲“Zeo”。

“我不知道彆人會怎麼看我,因為當這個社會認為強|奸案裡受害者也有責任的時候,受害者會控製不住地去懷疑自己,懷疑自己存在的必要,會不敢將受到的傷害告訴彆人。”

劉誌偉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刻意壓抑的,但喬恩聽出了一絲顫抖。

“喬恩,我是性侵的受害者。”

喬恩瞪大了眼睛,下顎都因為牙齒的咬合突了出來。

“那是我十五歲的時候,性侵我的人是我的導師,而送我去他那兒的人是我的初戀——我曾經對你說過的。”劉誌偉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額頭,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我的導師——那是一個,具有戀童傾向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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