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是偶然(2 / 2)

我在玄朱心裡就長這樣嗎?

闕玉邊翻白眼邊喊她,施展了三寸不爛之舌十成十的功力,終於再次將人哄回來。

這回又積累了不少經驗,隔一會兒告訴她一次‘闕玉’長什麼樣?

尖耳朵、九條尾巴、穿一身的紫衣,縛著綁臂宰小雞,不是這樣的都不是闕玉。

過了一會兒又反複叮囑她,尖耳朵、九條尾巴、穿一身的紫衣,縛著綁臂摘竹蓀。

每次玄朱都會乖乖的跟在他屁股後麵,他怎麼說,她就‘嗯’‘哦’‘好。’

相處好像沒有變,以前也是這樣的,他說,玄朱聽,唯一的區彆是以前他在玄朱懷裡好好享受就行,現在他動手,玄朱拉著他的尾巴。

他給少女下的任務,如果她能握著一個時辰,就帶她去尋找‘真正’的闕玉。

好家夥,她想都沒想上當,當真握著闕玉的尾巴,想讓闕玉帶著她去找‘闕玉’。

闕玉都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我到底是不是闕玉?

糾結完繼續帶著少女去河邊洗竹蓀和小雞。平時看太多玄朱弄,感覺還挺容易,到他手裡就不行。小雞洗不乾淨,還折騰出一身的油,剪肚子的時候乾脆剪到自己的手。

大拇指中間那塊肉出了一條血口子,疼的他一鬆,小雞掉了下去。

平時經常在這處清洗小雞,內臟直接掏出來喂水裡食肉的魚,一早有魚候在周圍,他捂住傷口的功夫小雞被魚用身子推去深處。

闕玉正待去撈,有人更快,一陣藍光蕩開,小雞受法力牽引,到了一個人手裡。

玄朱從他背後走過來,蹲在他身旁,拿了剪刀自己熟門熟路開雞肚子掏內臟,動作一氣嗬成,像是做過無數次一樣。

她也確實乾過不少回,基本上每天都在做這活,不知道是本能的反應還是如何,都這樣了居然還記得步驟,老老實實一隻一隻清洗。

闕玉嫌宰雞拔毛麻煩,就殺了兩三個,他本來想趁著玄朱這個樣子,管不著他,一口氣燉個十來隻來著,結果敗在開頭上。

宰小雞太麻煩,要等很久放出血才不會有腥味,他乾不來這種細致的活,想著湊合湊合填飽肚子得了,不要求彆的,大不了待會兒多放點竹蓀,竹蓀好洗。

玄朱倒是不怕事多,一接他手裡的活,他這邊登時閒了下來,有空打量玄朱。

她洗著洗著忽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抬頭四處亂看,在找‘東西’似的。

怕是又想不起來闕玉什麼樣子。

闕玉瞧見她的眼神掃過自己,沒認出來,幾乎沒怎麼停留,站起來就想走,他及時出聲。

“闕玉喜歡吃小雞,你把小雞洗好燉了不用專門去找,他自己就過來吃了。”

這句話似乎叫玄朱想起什麼,歪了歪腦袋,不知道在衡量,還是如何,半響又蹲了回去,繼續洗小雞。

她雖然人意識不清,但還殘留了些東西,隻要從旁指點她,她就能回想起來。

闕玉眼珠子一轉,打起了壞主意。

“闕玉遇到危險了,隻有我能幫他,但是我被東西困住了,你幫我解開,我就幫你的闕玉怎麼樣?”他伸出手,給玄朱看腕脖上的五方圓鎖。

“用你的長空九式,和天道桎梏合力,一下就搞定了,不麻煩的。”

她隻是暫時忘記了,提示她,她很快就會記起自己的絕招。

有她這個更快捷,更方便的幫手在,為什麼要舍近求遠等幾天後才能趕來的孔弈?

怕是等他到了,黃花菜都涼了,玄朱不曉得能跑多少次,他又能找回多少次。

萬一哪次失誤,就尋不著了。

‘天道桎梏’和‘長空九式’對玄朱來說太過熟悉,她果然有些反應,拔毛的動作一頓,一雙黑黝黝的瞳子看向他手腕。

過了許久又扭過頭,繼續手裡的活。

???

闕玉還沒反應過來,她身上已經溢出來法力,不是幫他解五方圓鎖的。相反,在他還沒反應的時候將他變成了狐狸,背後布條展開,縛在他身上,將他牢牢綁在她胸前。

闕玉:“……”

好像非但沒成功,還喚醒了她彆的記憶,叫她反應過來他就是闕玉。

闕玉突然想起以前,那會兒也是這樣,隻要一出事,亦或者他起了逃跑的心思,玄朱就會將他帶在身上,塞進布包裡。

現在都這樣了居然還能乾一樣的事,不愧是她。

說起來剛剛讓她洗小雞她做了,逃跑她也跟以前似的捆他,那能不能再乾點彆的?

闕玉伸開爪爪給她看,“玄朱,你的闕玉爪子流血了。”

玄朱像是才瞧見一樣,擱下小雞,洗了洗手,拉著他的爪子檢查。

她變傻之後不僅遲鈍了許多,眼還瞎了,不說的話她自己想不到,但是講過之後他的待遇還跟從前沒什麼兩樣。

闕玉坐在她胸前,看她給那隻爪爪抹藥包紮,這個活也十分熟練,幾下搞定。

果然有些記憶還留存著,就像本能,刻進了骨子裡。

他對玄朱來說如修煉一般重要。

或者說比修行在她心裡份量還多,她沒有時刻念叨著打坐,倒是經常把‘闕玉’掛在嘴邊。

闕玉望著包好的爪子,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隻要她認為他是闕玉,就還跟以前沒差,會被她細心嗬護和照顧。

不認為他是闕玉時,他就是阿貓阿狗,她要去找真正的‘闕玉’了。

闕玉人在她懷裡,禁不住又是一聲歎息。

這個渣渣,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講她癡情吧,她又記不住他的樣子。說她無情吧,隻要想起來就對他無比的好。

反正今天的小雞湯是喝上了,味道稍微有點變化,不是忘記放鹽就是大料。

有一次乾脆連洗好的竹蓀在眼皮子底下都能忽略,就那麼乾燉小雞。

闕玉已經很滿足了,有的吃總比喝西北風好,最不濟亦比他自己來更得勁。

懶得人就不配挑剔,給什麼吃什麼,很好養活。

飯的事是不愁了,闕玉還有一件操心的,不敢睡,怕自己倆眼一閉,玄朱立刻忘記他的樣子,跑去找彆的‘狐狸精’。

闕玉午睡都沒歇息,晚上強撐著精神給她講‘闕玉’的事。

隻要是關於‘闕玉’的,她就很老實。

邊講邊拉了她背後的布條,係在自己腳腕上,一邊一個,打上好幾個死結,確定她解不開後才眯著眼,昏昏欲睡,話也有一搭沒一搭的。

“闕玉曾經也有個小女孩,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已經有睡去的意思。

玄朱推了推他,讓他繼續講。

闕玉勉強張大眼睛:“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會靜靜地等小女孩長大……”

玄朱又戳了戳他。

闕玉:“……”

我真是世上最命苦的狐狸。

其實他也不敢睡,擔心一覺醒來玄朱沒了。

狐狸的心臟可是很脆弱的,再來兩次還能跳得動算他幸運。

闕玉隻好垂著眼皮接著道:“要是小女孩好看,就娶來當媳婦,不好看就當兄弟,妹妹也成……”

聲音越來越小。

“跟小女孩相處很開心,沒有爾虞我詐,也不用擔心被背叛,小女孩很信任他,在她那裡闕玉覺得自己很重要,在被人重視著,自從他母親死後,他再也沒有過那種感覺。”

“仿佛他是個多餘的一樣,到處都不需要他,不僅如此,他們還討厭他,厭棄他,他真的過夠了那種日子。”

“玄朱。”

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

“謝謝你即便這樣還記得他,還知道給他做吃的,還會給他包紮傷口,還……需要他。”

隻要有人需要他,他就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必須的,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