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著她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他伸手掐著她的下巴摩挲,一刻鐘之後,轉身離去。
身後,謝明意注視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這夜,因著衝著狗男人撒了一場氣,謝明意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她醒來時隻覺得院中的梧桐花更盛了幾分,空氣也清新了許多。
不過在起身著衣的時候,她開口喚細雲換了一套,這些天她刻意修養身體,如今算是有了輕微的成效,衣服緊了些。
“小姐,夫人和老爺都到膳廳那邊了。”細雲為她鬆鬆挽了一個發髻,按照謝明意的意思將腦後的頭發散在肩上,看上去像是未出閣的女子打扮。
隨手撿了一隻碧玉的步搖插在頭上,謝明意步履輕快地望著正院那邊走去。
而那廂鎮北侯府,鎮北侯卻是一夜沉著臉未曾入睡,他孤身一人在正房用早膳時,滿院的下人都不敢吭聲,即使連和也低垂著頭,生怕招了侯爺的怒氣。
祁朝暉陰沉沉地用了一碗粥,森寒的鳳眸瞥向瑟瑟發抖的下人,語氣微冷,“連和,列一個單子,這府中凡是曾對夫人不敬的下人通通趕出府去。”
下人們身體一僵,都垮了肩膀。連和躬著身應是,心中卻叫苦連天,看侯爺這張冷冰冰的臉,夫人若是回不來,府中定是要被弄得天翻地覆。
不料這時,管家祁叔匆匆來報,言說老侯爺從莊子回來了,要在書房見侯爺。
祁朝暉鳳眸微眯,放下碗筷慢條斯理地擦拭雙手,知曉父親是為了他和夫人和離一事才從莊子回來。
老鎮北侯征戰沙場數十年,身體落下了不少舊傷,往日裡跟著一個道人在京郊的莊子裡調養生息,輕易不回侯府。
這次他得了謝太傅送去的一封信,心中大怒,一大早便回了侯府。他徑直到書房,命人喚祁朝暉過去見他,至於李氏,則是見都不見。
祁朝暉一踏入書房的門,老侯爺迎麵便將謝太傅的書信丟給他,嗬斥道,“你母親向
來是個糊塗的人,你難道也是個蠢東西嗎?此事如何處理還要老夫來教你?”
用手撿起那封信,祁朝暉一目十行地讀完,沉了臉色,“兒子知道父親的意思,但兒子不願與夫人和離,母親做錯了事跟兒子有何乾係。”
老侯爺冷眼看他,哼了一聲,“那你待如何?將此事鬨大那些狗屁的禦史會盯著侯府咬,太傅府又會同意你夫人回來嗎?謝太傅僅你夫人一個女兒,他不會甘心將女兒交給你。”
“不過就是幾個禦史,收拾一頓也就老實了,父親不必擔心。”祁朝暉手握大軍,於戰場上殺人如麻,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肅殺令人心驚。
“如今裴後誕下四皇子,朝中風雲詭譎,正是多事之秋。謝太傅是陛下的近臣,站在陛下一邊也就是站在裴後一邊。你與謝氏和離,也是將鎮北侯府於奪儲中剝離的好機會。”
“更何況,謝氏嫁給你三年,老夫看的明白你對人家也不怎麼樣。她性子敏感柔弱,經不起你長久的冷落。”老侯爺毫不顧忌祁朝暉難看的臉色,直白地將事情挑明。
當初是老侯爺看中了太傅府人口簡單清白,謝太傅又簡在帝心,才上門去為獨子求親。新婚後祁朝暉時常在外,冷落了謝氏,老侯爺心裡都是知道的。
“你母親那人欺軟怕硬又自視甚高,會鬨這麼一處不足為奇。謝氏就算回了府她們兩人也不可能和睦相處。謝氏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不願和你再過日子,你就體諒一下人家受的苦。”老侯爺手上捋著胡須,看著祁朝暉的眼神不善。
祁朝暉臉上冷沉如冰,鳳眸盯著那封信像是要盯出個窟窿來,一字一句地道,“兒子不想和離。”
“你想不想有什麼用?如今是謝氏想與你和離,孽子,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就得認。方才,老夫已經命人將謝氏的嫁妝整理出來了,等下由管家送到謝府。”老侯爺雷厲風行,既然是鎮北侯府理虧,他就遂了謝太傅的意。
祁朝暉猛地一下抿緊了薄唇,銳利的視線射向老侯爺。
“這封和離書你簽了吧,了了此事也算是給謝氏一個補償。”老侯爺拿出一封和離書啪的一聲放在桌案上。
“你不喜她,她也惱恨你,和離便是上策。”老侯爺看了一眼他意欲噬人的神情,喝道,“強扭的瓜不甜,你何必執著一個女子?”
聞言,祁朝暉想起昨夜女子忍不住的淚水,倔強的神情,眼皮掀了掀。良久之後,他拿起毛筆,重重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眼底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