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四歲小孩?
景溶神色一滯,轉念一想,如今她重活的這個原主並非與景溶同歲,那她的孩子也未必就穿成了四歲小孩。隻是,如果他不是四歲小孩,茫茫天地,她該如何找呢?!
“……你昏睡的時候,隻有我守著你,該不是你聽著我的聲音,以為是什麼四歲小孩?”
不過她隻是一介草芥,孩子身上卻流著真龍血脈,她都能重活,孩子一定比她的命更硬。一想到孩子可能跟自己都重活過來了,溶溶的心神早已安定許多,甚至帶著一絲輕鬆。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哪怕永遠找不到,隻要知道他有一線生機就好。
“怎麼又發呆了?”
景溶回過神來,伸手握住她,“我腦子有點亂,等過兩日養好了就沒事了。”頓了頓,又捏了一下膝蓋,“這裡疼得厲害。”
“在雪地裡跪了那麼久,定是傷著了,”蓁蓁自是不相信她沒事,隻是看她這麼說,並未反駁她,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書房活兒不多,一切有我,你再多歇十天半月的,定會清醒些。回頭我請人買些膏藥回來,貼幾副腿能好一些。”
“嗯。”
景溶捧著蓁蓁遞過來的熱茶,慢慢抿著,強壓下心裡的事情,努力讓自己接受成為侯府侍女的現實。
她已經死了,死在四年前的東宮之中。
這世上早已沒有了敬事房宮女景溶,如今活著的,是靜寧侯府的婢女薛溶溶,從這一刻起,她就是薛溶溶了。找尋孩子一事,急也急不來,還需從長計議。
兩人正說著話,耳房的門被人用力推開,走進來一個穿著綠色夾襖的丫鬟,年紀跟蓁蓁差不多,姿色卻差了不少,容長臉,顴骨有些突出,看著十分刻薄。
“欣榮,你來做什麼?”蓁蓁緊張地站起來。
那欣榮是靜寧侯府世子夫人身邊的陪嫁丫鬟,深得世子夫人信任,原主在雪地中罰跪,便是欣榮出的主意。
欣榮白了蓁蓁一眼,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想來呢!世子夫人有令,傳薛溶溶去榮康院問話。”
“還要問話?溶溶這身子還沒好呢!”蓁蓁急道。
“唷,一個丫鬟,擺什麼譜啊,我瞧著也能下地走了,難不成要侯夫人和世子夫人一起來請嗎?”欣榮冷笑,“不想去就彆去,不過,一會兒有人送你出府的時候,你可彆哭!”
出府?送溶溶出府?難不成世子夫人非要將溶溶發賣出去不可?
蓁蓁臉色微變,正要詢問,欣榮已經關門出去了。
“溶溶,欣榮說什麼出府,她這話什麼意思?”蓁蓁著急地轉過頭看向溶溶。
方才欣榮進來的時候,溶溶滿腦子都在想前世的事,想著究竟如何才能確認孩子有沒有跟她一樣借屍還魂,這會兒蓁蓁問著她,她的腦子還不十分清明。
“我總覺得她話裡有話,外院的人說世子快要回府了,為什麼侯夫人和王氏這個時候要傳你過去問話,溶溶,她們到底想把你怎麼樣啊?好端端的怎麼把侯夫人都請出來了!”蓁蓁急得不行。
自從世子夫人王氏嫁進侯府後,侯夫人就把掌家之權交給了王氏,從不過問府裡的事,素日裡隻吃齋念佛,今日王氏把侯夫人搬出來,絕不可能隻是問話這麼簡單。
溶溶聽得蓁蓁這番話,倒是漸漸冷靜下來,勉力撐著起身。
“侯夫人極重規矩,那日你說那些氣話,肯定會被拿來大做文章……”原主仗著貌美,行事輕狂,尤其牙尖嘴利,那日被榮康院的人一激就說了許多不敬的話,這才被世子夫人罰跪在雪地裡。原以為這事因為她昏死過去就能揭過,沒想到那邊還惦記著要清算。
“既是主子要見,我是非去不可的,侯夫人德高望重,想來不會太為難我。”蓁蓁聽得溶溶如此鎮定自若的回答,微微一愣,見她手腳不便,忙上前幫著她更衣,“你彆怕,我陪你一起去,到時幫著你求情。”
“你不必陪我去,左右是要找我的茬,你去了興許被我連累。”
溶溶說著,自己披上厚厚的棉鬥篷往外走去。方才欣榮有句話說的很對,一個丫鬟,擺什麼譜啊。主子要問話,哪有還叫人陪著去的道理。景溶在宮裡呆了六七年,學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做一個奴婢。不過正如蓁蓁所言,侯府掌家的人是世子夫人,今日她請了侯夫人出來,怕是來者不善,必得小心應對了。
“怎麼著,你還真不過去?”蓁蓁和溶溶還在說話時,欣榮再次推開門走進來。
蓁蓁緊張地看了一眼溶溶,溶溶知道,她是擔心欣榮把她們方才的話聽了去。溶溶受了蓁蓁十幾日照顧,對心地善良的蓁蓁並無戒備之心,微微頷首示意她安心,便跟著欣榮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