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把將她扔上床,從胸腔裡發出一聲低鳴,餓狼撲食般投向滾進被褥裡的憐仙。
憐仙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她的笑聲仿佛是從彩雲中傳出來的。
她抬起雙臂,交疊在男人的頸後,將他拉向自己。
男人立刻急不可耐地順從於她的檀唇玉齒。
雙唇交接之際,卻見一口輕煙從她的檀唇中吐出,呼向男人的口鼻。男人一時迷眩,麵色恍惚起來。
憐仙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將他扇飛出去七尺遠,冷嗤道:
“什麼貨色,也想讓老娘嫖!我就是睡遍一萬個男人,也輪不到你!”
那男人被扇得踉蹌倒退幾步才穩住身,腦子也漸漸清明回複,發現內力已經消去大半,一時大駭:
“你這個賤女人,下的什麼迷藥?!”
“你已經感覺內力大減了是不是?那你再仔細感受一下,是不是另一種力量也在減弱?”
憐仙咯咯嬌笑起來,“這藥就叫做‘手把玉簫頭不舉’,保證你用了‘陽而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挺,挺而不久’。
“你當合歡穀的女人,是好招惹的麼!”
那男人的臉已經紅中透黑,咬牙切齒發出一聲怒吼:
“賤人!去死!”
*
黃昏。
靈鹿廳。
邱知聲設宴款待四方江湖客。
隻是這宴席不見歡語,反倒氣氛十分凝重。
江淡雲道:“……‘冰雪寒蟬’已毀,隻怕這‘一枝花’不會在此久留,我們還在等什麼?”
邱知聲寒聲道:“未必。隻怕他還不肯走。”
“莫非還有另一隻冰雪寒蟬?”
邱知聲道:“但‘一枝花’並不知道冰雪寒蟬隻有一隻。”
楚不疑喝了口茶道:“所以,‘一枝花’可能會向你下手,逼問冰雪寒蟬的消息。”
邱知聲抿緊唇角,麵色發白,緩緩地吐字道:“是。”
“柳州居士”趙孟獲道:“陸莊主果然將冰雪寒蟬送予那一枝花了麼?”
魏靈風正在一旁把玩著銀鸞匕首,聞言冷笑一聲。
立刻有一個人喊道:“小侯爺說的話能有假?!”
財富、權勢,你若是有這樣光環,你會發現無需給任何好處,也有的是人搶著要拍你的馬屁。
你還會發現,就是連最吝嗇的卑鄙小人,也樂於不計酬勞地為你鞍前馬後。
仿佛財富與權利自有一股力量,驅使人的力量。
江淡雲冷聲道:“那陸見琛到底是什麼意思?”
*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黃昏。
明月小築。
陸見琛在喝酒。
唐璜看著他喝酒。
酒,是美酒。
但他非但沒有要請他喝一杯的意思,甚至連讓他坐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他的臉龐堅硬、冷酷,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對他更是視若無睹。
他無需說什麼,也無需做什麼,甚至連多餘的表情也沒有,他已經用他的漠視表達了他的不耐煩。
唐璜今日才突然發現,他是一個,不需要識趣,又很擅長讓彆人識趣的人。
他已明白他的意思:以他的身份,還不配來問他這個問題。
他顯得那麼傲慢、無禮。
他想起上輩子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記得他是在寶月樓中弄丟了蘇弑送給他的手鏈,卻被攔住不讓再進去。他沒有辦法,蹲在樓外的廊簷下哭泣,是他為他撐的傘。
他還記得那是把油紙傘,蘭竹做的傘骨,傘麵上繪著紅梅。
應當是他隨手借來的。
他帶他進了寶月樓。
那串手鏈已經被人撿走,而蘇弑刻在手鏈上的字,又被錯當成是“鬆雪道人”的真跡,竟被拿去競了寶。
當陸見琛用一千金競下那串珠鏈時,唐璜記得自己都嚇得不會說話了。
而那時候,他怕嚇到他,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輕輕的。
在他記憶中的陸見琛,分明是溫柔的、耐心的,充滿了克製。儘管他的外貌很難讓人將其與這些特質相聯係,因為具有侵略性,而更像是與金戈鐵馬、錦帽貂裘的一切相關……
他忍不住道:
“你變了!”
陸見琛記得自己統共才與他見了兩次,兩次都是他不請自來,乍然被如此質問,他反倒是忍不住笑了:“行為和態度,本就時刻處於變化之中,但心卻不會。也許是你看錯了我,也許是我做了什麼,讓你對我產生了誤會?”
唐璜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因為上輩子陸見琛就是一見麵開始就對他很好了。
他忍著氣道:“你為什麼那麼做?你明知道所有人都在盯著。”
陸見琛似笑非笑道:
“因為我不願乘人之危?”
“對付非常之人,本就要以非常之手段。陸莊主不欲趁人之危,可曾想過‘一枝花’趁了多少人的危呢?”
唐璜還欲說什麼,遠處突然傳來男人的嘶吼聲、女人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