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隻有一個低等丫鬟。
壽宴之上,有人樂此不疲的討好,有人憂心忡忡的勸諫。
他隻記得,那日他母親滿含熱淚,大義凜然的不舍的對澧王說道:
“陛下憂心,妾無力。若需有一人,妾願痛心割舍,讓野兒去罷。”說完掩麵涕零,不能自已。
澧王肅目,疼惜蓮妃,望向赫連野小小的身軀。
“蓮兒大義,朕,允了。”
無人發覺他抖著身子,眼裡是未知的恐懼。萬裡征途,無人在意他是否願意。那高坐上位的女子,那生殺奪予的帝王,未曾問過一句,他是否願意。
是啊,他是他最微不足道的子女,他去了,正正好。
一時下,蓮妃成了蓮貴妃,受萬民愛戴,朝臣景仰。多添一句“賢”字美名。
一年光景,蓮貴妃新誕皇子。澧王為解蓮貴妃思子之苦,恩寵無限。
他這位母親,當真是厭極了他啊。
還未走出澧國疆土,便派了殺手取他性命。他哪裡知曉自己如此命大,幾次三番的竟沒死成。
在齊國的十六年裡,也少不得殺手光顧,可每次都活了下來。
真不知這是幸也不幸。
被人欺淩算不得什麼,已是家常便飯。身上橫七豎八的舊傷添新傷也習以為常,不多在意。
居諸不息,烏飛兔走。
空桑錦回到了相府,懷中是呼吸平穩的赫連野。
嗓子乾啞得難受,身體僵硬得動彈不得。天光破曉,隱隱有了光亮。探了赫連野額頭,燒已經退去,心想著應是沒有大礙。
活動筋骨,緩解僵硬,接著利索的將赫連野踢下床榻,為自己倒了盞茶水。
赫連野神誌並未全部清醒,緊鎖著眉頭,半睜著闔上的雙眼。光亮刺痛得他伸手遮擋。玉骨清晰,白皙瘦長,骨節分明,連手背上的經脈都能窺出一二。
在他眼神望向她時。一刹那的不可置信,很快平複如初。衣衫淩亂不整,撫地撐起,就那麼自然的斜躺在床榻下。
見空桑錦依舊還在,他笑得得意,嘴角滿是愉悅。連咳嗽數聲,才定下神,啞著聲說道:
“這次不走了?”
曆經昨夜,空桑錦已然明白,這是鴆的幻境,但不知赫連野如何入了這幻境,意識想通,她曆經了他的二十載,他遲遲困在大婚那夜不出。千回百轉,周而複始的一遍一遍輪回。痛苦,不堪,絕望,怨恨輪番上演,一日一日的日漸深刻。他忘記的,不願憶起的,都將通通刻進骨子。
“留下陪我也好。這漫無邊際的歲月太難熬,有個人陪著也好過一人。”
“你無需做什麼,在那兒就足夠了。”
赫連野認為,她和他腦中的人一樣,是虛假的,陳腐的,無意識的假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