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笙聽周瓊說是來送賀禮的,納悶道:“前院設了賬房收賀禮,你來花園做什麼?”
曹府有人引路,他總不能是迷路迷到花園的。
周瓊也不遮掩:“賀禮——是送給你的。見你往花園走,便跟過來了。”
“送我的?”喬笙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的生辰在除夕,周瓊是知道的。如今不過七月,送賀禮是不是早了些?而且現在,周瓊送她生辰禮似乎有些不妥。
等了許久也沒聽見周瓊的半句解釋。
突然,南宮珞的聲音如飛矢一樣貫入:“他是來給你送新婚賀禮的!”
南宮珞提著一盞羊角燈,自漆黑夜幕中獨自走來。紅裙張揚,妝容妖冶,儘態極妍,如極力綻放的牡丹,如勾魂攝魄的妖魅。
這是南宮珞一貫的風格,喬笙從小看到大,早就習以為常。兒時甚至打趣過初學抹粉的南宮珞:“這脂粉再塗得多些,就要塗成猴屁股了!”
說完,就被南宮珞按在榻上塗了張大花臉,兩人最後仰在榻上哈哈對笑。
說起來,剛認識南宮珞那會兒,是她們之間少有的親密與快樂。
再後來,總也不如最初親密無間了。
羊角燈的燈罩上是點點雛菊,橘黃燭光一映,暖融融的,溫馨祥和,與滿身棱角的南宮珞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待走近了,南宮珞把羊角燈的提竿往周瓊手裡一塞,順勢如美人蛇般柔若無骨地纏上周瓊的手臂,嬌嗔道:“送個新婚賀禮都這麼久,羊角燈這麼重,提得我手都酸了。”
趁著周瓊正看著她愣神,塗著嫣紅丹蔻的玉指滑過他的廣袖,一挑,摸出了袖袋中藏著的木盒。
覺察到南宮珞的動作,周瓊下意識緊握住木盒一端。
南宮珞撩眼與周瓊對視的瞬間,周瓊便偏頭躲開。
見他目色緊張,南宮珞嗤嗤一笑,美眸之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手上用力拽了拽木盒,“說起來,周郎準備的賀禮我還沒瞧過呢。”
聲音仍是嬌媚,卻是媚色如刀,綿裡藏針。她壓低了聲幽然道,“怎麼,莫非這賀禮我瞧不得嗎?”
周瓊身子一僵,南宮珞貼著他的胸口,能覺察出他愈來愈快的心跳。
心底有悵然劃過的瞬間,她的手裡多了一隻木盒。
指腹摸過鎖扣,個中玄機,便已了然。
啪嗒——
長長的木盒裡躺著一串壓襟。
白玉為兔,在眼睛的地方凝著一豆紅。
玉兔下綴著珠串,珠子是白玉雕成的梨花,形態各異。
紋理有些粗糙,看得出,雕刻之人非是技藝嫻熟者。而這壓襟上的每一部分,她都曾在府上的書房裡見過。
這是周瓊親手所雕。
失落、嫉恨、嘲諷……這些情緒悉數被南宮珞壓在眼底,再看向喬笙時,依然一幅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囂張模樣。
她“啪”得一聲蓋上木盒,指尖狀若無意似地滑過鎖扣,蓮步輕移,單手垂腕把木盒扔給喬笙,低聲附耳道:“阿笙妹妹,一串小小的壓襟而已,兔子尚且不吃回頭草,你可彆叫他這點東西感動得昏了頭。”
喬笙淡淡瞥了她一眼,“他可是你夫君。”
夫君送彆的女人壓襟,南宮珞還能這樣理智地勸她清醒,按照常理,難道不應該好好諷刺她一番“招蜂引蝶”嗎?
南宮珞彎了彎眉眼,“夫君哪裡比得上我阿笙妹妹來得重要。阿笙,你知道如何才不會傷心嗎?”
頓了頓,她笑得愈發柔媚,語氣也癲狂起來,“那就是——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心交給彆人。尤其是男人。你可千萬彆忘了,你阿娘錯付的一腔真心!”
大約是避著周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