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延看都不看,就把大魏新帝送來的信函,撕了個粉碎。
夕陽垂落,晚霞儘散。黑暗模糊掉信箋上的字跡,連同這些陳年往事,也變得朦朧起來。
喬笙的心裡卻久久不能平息。
她曾猜想過,阿娘是西遲某個重臣家的女兒或是王室旁支子弟。卻從未猜想過,會是西遲國主的胞妹。
難怪官家說,秦家非但無罪,反而有功。
兩國交好,百姓便能從中收益。
兩國交惡,百姓自然首當其衝。
當初若非南宮熾從中作梗,害得阿娘命喪京都,西遲與大魏,絕不會走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信很長,後麵還有幾頁。
天黑看不清字,本想點支蠟燭繼續看,唐阮卻抱著她的肩膀靠過來,壓得她半邊身子不能動。
“後邊兒的事,我說給姐姐聽。”
當年拓跋延氣昏了頭,隻想著給妹妹報仇,完全忘了還有個小外甥女下落不明。等他想起來的時候,他的小外甥女,已經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為著沒能保下妹妹的血脈,拓跋延懊喪許久,至今沒能忘懷。
沒想到,拓跋祥寧偷溜到大魏逛了一圈,帶回了小外甥女尚在人世的喜訊。
拓跋延將信將疑,卻見牟遲目光炯炯,說他親眼所見,那姑娘用得一手好彈弓。且那過肩摔,以及砸人腰窩的防身術,一招一式,都與當年他教授公主的一模一樣。那姑娘還親口承認,說這些,都是她阿娘所教。
牟遲作為近身扈從,自幼與拓跋歡一同長大,斷然不會認錯。
拓跋延大喜,卻對大魏人的狡詐陰險心生疑慮。
遂出兵圍了祁州,又派使節傳來這封信。
想要他退兵?可以。彆說退兵,聯手抗擊南邪都沒問題。但前提是,先把喬笙送回西遲。西遲王族的血脈,放在李乾燁的手裡,他不放心。
威逼利誘。偏偏大魏兵力不足,李乾燁根本分不出兵力去做這些無謂的抗爭。
左右這個條件並不算難為人,李乾燁很痛快地應下,這才有了朝堂上,對喬笙態度的大轉變。
“你的意思是,我要去祁州?”
唐阮點頭,“拓跋祥寧,還有姐姐的幾位表兄,如今都駐紮在祁州城外,等著接姐姐回家呢。”
尚有親人在世,總歸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從儷城到祁州,騎馬也就半日的功夫。說不定我得空,還能過去見姐姐一麵。”
一軍主帥,哪兒有那麼容易說走就走?可見唐阮又是在嬉笑胡鬨著讓她開心,從離彆的傷感與阿娘的離世中緩一緩心情。
這間宅子緊臨長街,喬笙還沒來得及打趣唐阮,便聽長街上,有嘈雜的腳步聲慌亂奔過,“走水了走水了!倉廩走水了!”
唐阮謔地從榻上起身下地。
便聽袁馳焦急的聲音傳來,“主子,有人劫獄!”
*
南宮熾的死士,尚未儘數拔除。
從峰帶人,火燒倉廩,城中值守的金吾衛,幾乎全部奔去救火。
民以食為天,倉廩被燒,搶救不及時,百姓無糧可食,京都是要出亂子的!
燒完倉廩,從峰又轉向詔獄,同樣是放了一把火,趁著獄卒手忙腳亂,帶人殺入詔獄,救出了南宮熾與南宮瑤。
作為死士,他們根本沒想著活命。
連死都不怕人的,殺戮起來,毫無人性。縱然唐阮提早設防,也架不住從峰以百姓為質,一路殺出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