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路從灝京來,這禦賜的令牌可比銀子好使,我們從來沒有裝銀錢出門的習慣啊。”
“我這倒是存了幾兩銀子……”
沈孚一個頭兩個大,怒而拍案道:“這黑店一碗醒酒湯便要十金,你那幾兩銀子夠個屁用!”
沈孚自知屬下說的不錯,他們自詡聖使的身份,一路靠禦賜令牌通關往來,不僅不需要為食宿花費,甚至還有不少有眼力見的官員們請他們遊樂賞玩。
即便是一些偏遠小鎮,他們隨隨便便掏出令牌還是能鎮得住一些百姓。
但未曾想到,這枚令牌來了平昌府,竟然化作一塊廢鐵,毫無半分用處。
明月樓的小廝們見狀,腰杆子都挺直了些,方才被沈孚掌摑的那小廝直接上前去問:“明月樓不曾賒賬,爺,您不會是沒帶夠錢就來消遣了吧?”
沈孚氣得咬牙切齒:“你知道本官是誰嗎?”
那小廝半分不怯,又走近了一步:“您就算是玉皇大帝,這兒如今也不是您的太微玉清宮啊!爺,您若是掏不出錢來,那我們隻好將您暫扣,直到您的家人拿了現銀過來贖您了。”
沈孚心裡咯噔一聲。
齊州原本有的沈氏故舊早已被魏遲鏟除了個乾淨,能輕而易舉掏出上百金贖他走的人沒有一個在平昌府,唯一的希望就隻有……
他腦中電光火石地一閃,腦中自然浮現出平昌府魏遲身邊那個女人眼中的深意,原來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嗎?……
沈孚閉上了眼睛,長吸了一口氣:“來人,去平昌府送句話……”
因為身上沒錢,沈孚等人被小廝們從雅間“請離”,被送到一樓大堂裡的散座等著魏遲前來贖人。
他們在明月樓吃白食的消息似乎被誰傳了出去,姑娘們和那些下等雜役們鄙薄的目光流連在他們身上,沈孚這輩子沒被誰這樣看過,精神已瀕臨崩潰的邊緣,再也不顧聖使儀態,拍案怒問:“魏遲他媽的在哪兒?”
明月樓的散客們齊齊扭頭來看他,卻無一人回應。
沈孚快要發瘋的時候,卻看見一個人被眾星捧月擁簇進入明月樓,此人正是魏遲。
沈孚不顧阻攔衝上前去抓住魏遲的衣襟:“魏長淵,你算計我!”
魏遲身邊的親隨臉色一變,正要上前拿人,卻見魏遲冷冷一笑,輕輕拍走沈孚的手:“聖使,此話從何而來?魏某什麼都沒做,隻是得了聖使的消息前來贖人……”他湊近了沈孚道:“這就是聖使求人的態度嗎?”
沈孚被他激怒,險些要揮拳上去,誰知手還未抬起便被魏遲一把攥住,用力一收。
沈孚疼得大叫,卻聽魏遲在他耳邊道:“聖使,朝廷不允官員狎妓您是知道的。若是聖上知道您來齊州行事如此放浪形骸,還會相信您所轉述的案情嗎?”
這冷靜的話如兜頭一瓢涼水潑下,沈孚立刻便直起身子,他知道自己隻能忍氣吞聲。
魏遲見他不說話,輕笑一聲,與明月樓小廝打了個招呼道:“告訴你們老板,今日的開銷記在我賬上。”
說罷魏遲正準備抬腳走人,卻見小廝拿著賬本戰戰兢兢地跑過來,用蚊子一般大的聲音道:“知州大人,我們這兒也沒您的帳頭啊……您從來不光顧明月樓,我們實在也是沒辦法賒賬,畢竟是您頒布的律法,說官員不得以權謀私,要取締一切官員賒賬行為……”
魏遲:“……………………”
沒想到他給沈孚設的套,倒是把自己裝進去了。
魏遲抬起頭來往明月樓頂樓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罵了一句“姓裘的奸商”,不情不願地掏了銀票出來交給小廝。
沈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