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十一 潰不成軍(2 / 2)

吉光 未降 5172 字 6個月前

“你該尋求原諒的人不是我。”吉光佇立在原地,背身對著他,“你應向屈死於黨爭中的良臣請罪,應向殣於前線的將士、為那些受累於你們父子的蒼生請罪。”

“我也曾有與你一般的理想。”謝宥齊雙手撐地,“隻是當我入主東宮,一切都身不由己……我在東宮的每一日,都如同利刃封喉一般喘不過氣來。即便擁你在懷,我也覺得隨時都會有一支暗箭刺向你。”

吉光轉過身來,滿目悲憤:“我隴西李氏三百一十七男兒葬送於蠻夷之手,他們為國捐軀,你甚至不敢為我父兄當眾申辯一句。”

“我無法反抗那個人,這天下沒有人敢忤逆他的!即便是我,在他心裡也隻不過是一個隨時都可以被替代的傀儡。”

吉光默然,留下一句“罷了”,拂袖離去。

*

從奕王府出來後,吉光雙眸勾紅,拿帕子遮了半張臉,支離破碎地遁入馬車裡。

朦朧的雙眼裡晃過一道黑影,一陣烈烈青檀湧入鼻腔,吉光被人勾著肩膀攬入懷中,唇被一隻大手捂住。

有人湊到她耳邊,涎皮賴臉道:“大小姐,你可彆喊人,我可不想被奕王府的人捅成篩子——”

淚水不由自主地滾落,沾濕了那隻手。

馬車裡倏地安靜下來,幾乎能隱約聽見驂馬鐵蹄的清脆響聲。

吉光抿著唇,長吸了一口氣。她並不是容易在外人麵前失態的性情,尤其對方還是她在書院的同窗,不過幾麵之緣的……魏遲。

雖然按照如今的情形來看,她應當先質問他的出現是為何故,可每當情緒完完全全地占據她時,其他的一切外物看似都可再緩一緩。

“……”魏遲忽然啞了,蹙眉看了她一會:“謝宥齊那個人渣欺負你了?”

也許是他的語氣太過體貼,吉光感覺自己已經鬆懈下來的心弦猛然繃緊,被勉強收拾好的淚意再次決堤而出。重生以來她獨自背負著所有,仿佛一葉扁舟在那一瞬找到了可以短暫停泊的岸,即便僅僅是讓她勉強停靠片刻,便會有久違的溫存縈繞於懷。

那些無法對至親之人訴說的委屈,終於在這樣一個親疏不明的人麵前找到了宣泄。她一刹那想起上一世臨死之前,魏遲曾抱著她說,他們的命是聯係在一起的。

那種奇異的感覺仿佛超越了時空所限,牢牢地將他們兩個人鎖在一起,令吉光無端審視起眼前這位曾經的“政敵”。

是啊,前世的魏遲年僅二十便如此耀眼,自然被她視為謝宥齊通往東宮之路上那最大的變數。於是她找來無數關於魏遲言論的情報,試圖以這些文字窺見他一隅——

“魏長淵有鷹視狼顧之相,命帶貪狼。可禦奇獸,可治四方,可劍指帝王。”

可如今的魏遲,不過是一個遊手好閒的綺襦紈絝,性急暴躁。但倘若有人引路,好好指點,他是否會成為拯救李氏一族的關鍵人物呢?

見吉光久久不應,他便冷著臉道:“你是被他毒啞了嗎?就算他是郡王也不能欺負女人,更彆提你是我同窗!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吉光一把拉住他,低頭擦了擦眼角,“我隻是不想嫁給他而已,他沒有欺負我。”

魏遲眉頭一皺,忽聽車夫斂聲屏息問道:“貴人是回府還是……?”

“先去一趟繡春坊。”吉光順手捂住魏遲的嘴,“我的貼身侍女要下車去買些東西。”

侍女?

魏遲打了個激靈,睜大眼睛看向吉光,眨巴著眼睛,尤為不解。

吉光這才察覺到自己的手還捂著他的嘴,連忙叮囑了一句“彆出聲”,這才訕訕放下手來,扭過頭去借著窗幔的縫隙看出去。

魏遲方才還在梗著脖子跟她抬杠,忽然被她的手這麼一捂,腦中僅存的一點兒容量全飛到九霄雲外,胸腔裡忽然湧起一陣奇異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地嘴角上翹。

魏遲雙手抱臂,眯著眼睛偷偷看向吉光,“侍女被你藏哪兒了?”

他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點兒,外麵的馬夫陡然聽見裡麵的嗓音,嚇得勒緊馬頭問道:“貴人,裡麵有人麼?”

“沒……沒有。”吉光皺眉,瞪了魏遲一眼,“這丫頭前兒得了風寒,嗓子有些粗啞。”

魏遲一臉無辜地比了個唇語:“這也不能怪我。”

吉光歎了口氣,打開箱底,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一件替換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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