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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洛從來也沒見過這陣勢,隻傻呆呆地盯著李府的女眷們,竟像個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畏畏縮縮的,連福身都忘了,轉頭便往屋裡跑,被朝雲眼疾手快地抓住後領,逮小雞一般捉到貴人們麵前。
“你怎麼不在屋裡侍奉?你家主子哪兒去了,你這小蹄子怎麼也不好好跟著?”朝雲一板一眼地問起來。
“我家姑娘……在……在裡邊呢。”秋洛蚊子似地回道,像是丟了魂一般。
“廢話,這還用得著你說?”朝雲拽著秋洛的衣裳逼問,“屋裡有誰?這青天白日的,掩著門作甚?”
秋洛嚇得嚶嚶哭了,趙方晴到底覺得沒臉,強裝鎮定道:“大姑娘身邊的丫頭好大的火氣,這麼問倒像是我們心裡有鬼似得。”說著用力將秋洛扯到自己身邊,“你說,姑娘在裡頭做什麼呢?是抄經,還是禮佛?”
秋洛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帶著哭腔,用弱不可聞的聲音道:“小姐,小姐她正和奕王殿下在一處!”
趙方晴瞪著眼珠,抖著手扇了秋洛一巴掌:“你這死丫頭編排什麼?!”
聽見四周一片寂靜,趙方晴這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頭,轉過身來朝眾人訕笑道:“哎呦,我才想起來,年前我媽駕鶴西去,如今剛滿一周年。是我讓靈芝來供奉海燈,聽說能護大功德。靈芝這會兒肯定在裡麵抄經呢,我們現在進去怕是要衝撞的。”說著將秋洛拉起來,暗暗掐了她一把,“你這丫頭好端端的哭什麼?”
王雋和雖未聽到秋洛說話,卻隱約猜出一二,隻是淡淡笑道,“這都是一家人,二姑娘抄什麼不能教我們看看?既然供奉了海燈,論理我們也是晚輩,該去敬香的。”
竇老太太裝糊塗道:“既然靈芝那丫頭在裡頭,我們也不必擾她。我歲數大了,不愛湊這個熱鬨,我們回府罷。”
說著,竇老太太便抬腳要往院外走,眾人也隻能跟著。隻有吉光停住腳步,走上前去推門:“靈芝妹妹抄的是什麼經文,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誰知趙方晴突然尖叫著擠上來,一把用身體擋住門,咬著牙死死地盯著吉光,壓低了聲音道:“大姑娘,這可事關你妹妹的清白名節!”
“李稚設計調換馬車,讓馬夫送我去鼓樓街的時候,嬸娘怎麼沒考慮過我的清譽?”吉光睨了她一眼,示意朝雲將趙嬸娘拉開,自己則用力推開了虛掩的門——
謝宥齊衣衫整齊地跪坐於茶案邊,正舉止優雅地啜飲著一杯清茶。而另一旁的床榻上,李稚被捆著雙手放倒,身上隻著了一件單薄的衣衫,臉上淨是驚恐羞憤,身子不住地扭來扭去,場景顯得極為曖昧不清。
見眾人湧入房中,謝宥齊身邊的護衛冷冷開口:“此女在茶盅下了凝香丸,百般癡纏王爺,卻沒想到她自己誤食了茶水。不得已,在下隻好將其縛住手腳。”
趙方晴隻覺天旋地轉,腳下一軟昏了過去。眾人忙掐著人中將她救過來,床榻上尚未褪去藥效的李稚忽然逸出一聲情難自抑的低吟,羞得趙方晴拍著大腿哭爹叫娘、狼狽不堪。
竇氏看著這一切緘默不語,倒像是不認得這個她平日最疼愛的孫女,竟拄著拐杖轉身走了。
唯有王雋和氣定神閒,當即便成了個主事的:“王爺恕罪,隻是此事也關乎王爺名聲,還請允準我們將人帶回府中處置。”
謝宥齊偏過頭,略略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