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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吉光順利進入了大理寺監牢。
帶頭的獄卒以為她是平南公府的人,對她畢恭畢敬道:“公子,魏小郎就在裡麵那一間牢房,卑職就不打擾二位敘話了。”
吉光怕露餡沒開口,隻是略一頜首,便順著獄卒指的方向踱步而去。
聽見有人走近時,魏遲正枕在手臂上閉目養神,他嘴裡叼著一根乾草,翹著腳,吊兒郎當道:“該招的我都已經招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足?小爺我就沒後悔過打那孫子一頓,若有下次,我非得把他從懸崖上踹下去不可。”
“他死不死有什麼要緊,豈不是害得你平白惹上牢獄之災?”
魏遲一聽這聲音,立刻睜開眼,看見肮臟的牢門外立著一個乾淨昳麗的身影,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你怎麼來了?”
“幾日不見,我有些擔心。”她稍稍低頭,白淨的巴掌臉隱約透出一抹紅暈,“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魏遲耳根微微發燙,他手足無措地扯了扯衣袖,摸了一把有些亂的頭發,略略整理了儀容才走到牢門處,哂笑道:“你也不看我是誰,這牢裡的獄卒都怕我,哪還敢對我用刑?這地兒也挺好的,就是老鼠和虱子多了點,但不用聽夫子嘮叨了,想睡到幾時就睡到幾時——”
魏遲的胡侃戛然而止,隻因一隻細白的手順著牢門縫隙一把抓住他的衣衿,一股意料之外的巨大力氣將他整個人拽了過去。
魏遲幾乎能聽見對方紊亂的呼吸聲,如裹著糖酥甜香的暖意拂麵而來一般。
魏遲稍稍垂著頭,便能看見少女的長睫微微顫抖著,雙眸不可置信地盯著他脖頸之下、蜿蜒至胸前的猩紅鞭痕。
他眉心一蹙,強硬地往後撤了一步,令少女的手倏地鬆開。
吉光挪開視線:“他們……審了你幾次?”
“……不過是給我撓撓癢罷了,那鞭子還沒我家老頭兒打人的鞭子粗。”魏遲咳嗽了兩聲,乾笑道:“放心,他們看在老頭兒的麵子上,總得給我留口氣,不會把我打死的。”
吉光眼神黯淡下來:“是不是謝宥齊派人來審你了?”
“這你都能看出來?……沒想到,你還是真是手眼通天啊。不過也不知道那位郡王殿下是怎麼想的,他好像事事都看我不順眼,難道我以前得罪過他?”
吉光沉默不語。
謝宥齊為何突然開始針對魏遲,她心裡清楚得很。
“這是平南公給你帶的換洗衣服,還有點心。”吉光將包裹隔著牢門遞給他,“這裡麵是一些碎銀子,你可用來打點獄卒,他們多少能善待你一些。外麵的事你放心,我來想辦法。”
“你想什麼辦法?”魏遲抓緊牢門,盯著她的眼睛正色道:“這事讓我家老頭管便是了。他一個堂堂國公爺,若連他親孫子都救不出來,那可彆做這三朝元老了。聽我的,你不許插手。”
吉光微微一笑,轉身離去:“腳長在我身上,我去哪難道還要跟你請示麼?”
“你……”魏遲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大咧咧地席地而坐,拆開點心包裹撚了一塊送進口中。
嘖,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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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方從大理寺監牢中出來,見魏老太爺的馬車還等在門口。
馬夫見到她笑拜道:“公子,我家老太爺誠邀您過府一敘。老千歲一向有舊疾在身,不能久候,便命小的在此等候。請公子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