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公府的馬車極為舒適平穩,不過多時便停在國公府門口。
吉光下馬車時,正巧看見國公府門前停著三四乘華貴大氣的馬車停靠在門前,婆子丫鬟們低著頭排了浩浩蕩蕩的一片,一瞧便知是貴人出行。
馬夫小聲安撫道:“許是太太出門了,公子不必多慮,這邊請便是。”
吉光略一頜首,心下有了計較。這位小廝口中的“太太”,約莫就是魏遲的嫡母、老千歲的兒媳孟氏。自從魏遲之父魏肅將軍病逝之後,孟氏孀居多年,平時她為人低調,並不輕易出席灝京城的宴會,因而吉光對她印象不深。
吉光聽見門裡傳出一陣女眷們的說話聲,抬頭看見魏府出來一行人,簇擁著一個美貌纖細的婦人。
吉光隻遠遠地瞥見了她一眼,便就此擦肩而過,隨著引路的小廝來到了魏府中堂。老千歲已命人生了炭爐,擺了滿滿一桌的好茶和點心,幾乎快比得上太尉府一頓晚膳的規模了。
老千歲十分和藹地與她寒暄了幾句,笑道:“我家那小子,既咬死了不鬆口,連我這個做祖父的都撬不出話,旁人更不會問的出來了。”
吉光垂下眼眸,正思量著是否要與魏老太爺開口,卻見這位老千歲吃飽了茶點,往太師椅上一靠,喟然歎息道:“雖然他不說,老朽也能猜到一二。這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咳咳,一伸筷子我便知道他要夾哪盤菜。”
吉光垂首,帶著些許歉意道:“老千歲放心,魏兄為人正直,此番也是被小人坑害所致……待晚輩回府,定然會去求父兄相助,早日將魏兄接出來。”
魏老太爺擺了擺手,頗為不在意道:“我這孫兒皮糙肉厚,挨一兩頓打也沒什麼。至於緣由,老夫也無心刨根問底,這到底是你二人的私事。隻不過……”老千歲話鋒一轉,“隻不過老朽聽聞,這件事奕郡王也牽涉其中?”
吉光點了點頭,歎道:“奕郡王與晚輩之間有些羈絆,見晚輩與魏兄走得稍近,因而與魏兄也多齟齬。”
“無礙無礙,你不必掛在心上。”魏老太爺撫了撫須,臉上隱約蕩開一絲笑意,“奕王殿下並非原告,即便他以郡王之身要求大理寺咬死這樁案子,想來也未嘗沒有回旋的餘地。老朽隻是好奇李姑娘的態度。”
“我的態度……”吉光回過神來,明白了魏老太爺問的是什麼。
如今她和謝宥齊的婚約在灝京城裡鬨得沸沸揚揚,坊間無人不知他們二人聯姻在即。
雖然她已經明確拒絕嫁入王府,但謝宥齊畢竟是郡王之身,隻消他向聖上請旨,此事多半會水到渠成。唯一能乾涉這樁婚事的人,或許隻有眼前這位老千歲……
吉光沉思片刻,終於下定決心開口:“晚輩並不想成為奕王妃,亦或是其他任何一位皇子之妻,晚輩實在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魏老太爺認真打量她片刻,唏噓道,“數不儘的世族女子希望嫁入帝王家,老夫倒是從未聽到過這樣的回答。聽說南越有意送一位公主前來大殷和親,如今還尚未定下婚配人選,老夫覺得奕郡王風華絕代,堪為公主良配。”
吉光略有所悟地看向老千歲,誰知後者卻笑而不語。
“不知老千歲為何願意幫我?”
“哈哈,你這孩子說話倒是直爽,老夫很欣賞。”魏老太爺撫須長笑,“幫你自然是幫我家那混小子,日後你們同窗,還望你多多提攜他,彆讓他混吃等死就行。”
*
再說吉光悄然回到府中,朝雲忙迎上來,附耳低聲道:“方才趙夫人從西府過來,說趙哥兒的傷勢愈發厲害,如今二老爺又不在府上,想請咱們老爺請太醫來瞧瞧。”
吉光抿了口茶,淡淡道:“有道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彆說是太醫,就算是神醫來了也幫不了他。”
“奴婢也是這麼說的,他且得在床上躺著呢。不過說來也怪……”朝雲壓低了聲音道:“二府如今管事的是平夫人,沒人給他們趙家人撐腰,這會子想要些人參也得看平夫人臉色,怪不得她要跑來咱們東府要人要東西呢。”
“幾棵人參罷了,既然開了這個口就送給他們。隻不過樣樣都仔細著些,可彆出什麼岔子……把人給喝死了。”
話音剛落,佩雲挑起門簾進來,步履如飛地走到吉光麵前道:“方才西府傳信來,說是趙哥兒喝了湯藥,竟然吐血了。”
“去請大夫了麼?”吉光仔細吹開茶葉,抿了一口清茶。
“未曾。平夫人說是讓人先回稟了大夫人和大小姐再議。擷芳苑芙蕖姐姐說,這趙家人原本就是西府那頭的客,病了也不用請示她的意思,隻吩咐小廝去外麵找一位可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