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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的嘴唇幾乎快要完全吻上來的時候,吉光放棄了掙紮,緊緊地閉上雙眼。
吻並未落下。
魏遲低著頭掠過她的唇畔,目光在她臉上纏綿片刻,炙熱的氣息被勉強調勻,無比克製地停在她的耳畔,反複刺激著她的耳廓。
一陣酥麻的觸感從她耳後傳來,一片緋紅從耳根染到臉頰,在瑩瑩燭光下顯得嬌豔動人。
魏遲狠狠閉了閉眼睛,喉結滾動片刻,抽身出來。
吉光眨巴著睫毛睜開眼,“那茶水已經涼了。”
“涼了才好。”他嫌倒茶太慢,抓起茶壺便仰頭灌了起來,將冰涼的茶水飲入腹中,渾身的燥熱終於漸漸消退。
“我去讓侍女煮些醒酒湯來。”
魏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極快地瞥了她一眼便鬆開手,“不必,我……”
我其實未醉。
這幾個簡單的字眼湧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若是未醉,那方才他在做什麼?借著假成親的名義對她不軌?明明已經無數次警告過自己要忍住,可那幾盞酒下肚,卻又忘得一乾二淨。
“……就當我醉了吧。”魏遲如往日一般走向自己的床鋪,臨門一腳卻刹住腳步,“……還是你睡在此處,我去偏房睡也是一樣的。”
吉光忽然拉住他的衣袖,不吭聲,指了指花窗外。
魏遲好奇地偏頭看過去,隻見幾個嬤嬤正站在窗台下麵,高聲唱道:“新人洞房花燭時——”
吉光趁他愣神,眼疾手快地將他拉到自己身邊,緊挨著自己坐下。
果不其然,下一刻嬤嬤便推門而入,端著一個托盤,滿臉喜氣地看著一對新人:“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新婚之夜要吃湯圓和餃子。”
吉光一天沒吃飯,胃口正好,倒也不打算他們客氣,端起碗來便吃了五六隻餃子。
她正暗暗讚著平南公府的大廚手藝絕佳,耳邊卻冷不丁聽見嬤嬤笑語吟吟地誇讚道:“少奶奶的胃口好,福氣更好,日後定是多子多福,為咱們國公府添丁!”
吉光一口餃子沒咽下去便嗆了出來,忙放下碗不敢再吃。
魏遲見狀,也端起碗來囫圇吞了一些湯圓。
嬤嬤們麵麵相覷,偷偷捂嘴笑了起來,聽得吉光麵紅耳赤。
魏遲將碗一放,從袖中取出兩個沉甸甸的紅包遞給她們,“有勞嬤嬤們,這點銀餜子請嬤嬤們吃酒,今夜嬤嬤們便不必守在廊下了。”
“大公子既吩咐了,自然使得。”幾個嬤嬤眉開眼笑,一副我懂我懂的樣子,臨走前還不忘揶揄二人“早生貴子”。
吉光臉上燙的幾乎能煮熟雞蛋,借口去梳洗便將朝雲喚進來侍候。
朝雲為她卸妝時,手剛剛碰到她的臉頰,便被燙地縮了回來:“小姐這是怎麼了,難不成發熱了?”
見吉光搖了搖頭,朝雲回頭看了魏遲一眼,小聲問:“小姐是不是緊張了?奴婢瞧著,姑爺對小姐上心著呢,小姐不必擔心。”
吉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魏遲,草草將頭發上的發釵取下來,便讓朝雲退下了。
等到她梳洗完畢,魏遲也換了一身寢衣。隻見他頭發挽了個簡單的發髻,長發披在身後,看著比往日多了些少年氣,眉眼愈發顯得美麗柔和。
他正紅著臉抱著一團被子,四處找能棲身的地方,不敢抬頭看吉光一眼。
吉光主動開口:“這是你的院子,你還是睡在自己床鋪上罷,我去和朝雲她們睡也是一樣的。”
“既然都瞞著她們,就該一瞞到底。”魏遲掃了兩眼,將幾張椅子抓來拚在一起:“我睡此處也是一樣的。”
吉光見他堅持,也不再多言,吹熄了兩盞燈,隻留了桌上的龍鳳燭,便躺進了被窩裡。
平南王府的一應陳設都與家中不同,連被褥上沾染的香料味道也不儘相同。
聞著陌生的味道,吉光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可勞累一天的身體終究還是有了睡意。
她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時,好似看見一個人影站在桌前,拿著一把剪刀在剪龍鳳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