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遲拍案而起:“謝宥齊?!他公然攪亂我們的婚事,聖上不僅不責罰他便罷了,竟然還要忌憚我們平南公府,這卻是什麼道理?!”
魏老太爺嚴肅地看著他:“天下最不得猜的便是帝王心!奕王殿下再不受重視,也是聖上的親子……雖然我們魏家沒有什麼不端,可你到底當眾和皇子起了衝突,便是在聖上心裡種了一顆猜忌的種子……”
“他要戰,我便迎戰,從未想過此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魏遲嗤之以鼻。
“這是你遲早要考慮的事。”魏老太爺有些生氣,“若非吉光提議囤糧之策,我們又如何能拿的出這麼多糧食來支援國庫……如此以來,朝廷既從世家手中收到了稅款,也解了如今灝京城裡的燃眉之急,我們自斷臂膀換來的,可不止是麵子,還有魏府的生存之路……”
魏遲皺眉,似乎並不認同魏老太爺的說法。
可是吉光在側,她輕輕牽了一下他的袖口,他的一腔怒氣瞬間便化為烏有。
魏老太爺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不自覺的笑意,也緩和了語氣道:“行了,你們今日也折騰了一天,回去罷。”
吉光卻連忙詢問道:“孟侍中如何了?”
魏老太爺撫須道:“戶部尚書因未能及時稟報兗州災情而被革職,孟侍中雖也有延誤消息之過,但究其原因是上司太過嚴苛,所以戴罪接任戶部總務,等待新的尚書接任。”
吉光斂眸。
孟啟珩並未順利接任戶部尚書,如今孟家不僅錯過牟利的機遇,也失去了仕途更上一層台階,恐怕日後會更加對他們有警惕和敵意。
孟挽漣即便嫁入平南公府,還是一樣對母族忠心耿耿。
吉光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詢問道:“長錦和玉枝身子都不大好,可是一直以來的舊病?”
魏老太爺點了點頭:“都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他的目光閃爍,“長錦那孩子……小時候看不出什麼,長大了愈發覺得有些心智不全。”
“心智不全呐……”吉光若有所思。
果然被她猜中了,當日她所見的魏長錦,雖樣貌衣著沒有半分異常,可她還是從魏長錦的言談之中察覺到他似乎並不在乎紀綱人倫。
魏長錦對魏遲的態度,也隻是驚懼而並非誠心悔過。
她心中那個蠢蠢欲動的念頭愈發明晰,接下來隻需要請一位學有所長的人定奪,或許能下最終的決斷。
門外悄悄進來一個小廝,朝他們拱了拱手道:“老太爺,陳知秋陳太醫到了,已經請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吉光朝魏老太爺福了福身:“我去看看玉枝妹妹,先行一步。”
魏老太爺點頭,魏遲上前一步:“我也去。”
吉光和魏老太爺同時回頭看他。
吉光:“你去看誰?”
魏老太爺:“你彆去,陪我下棋。”
魏遲:“……”
魏老太爺朝吉光笑了笑:“放心去吧,我肯定不讓他去見那玉枝丫頭。”
“我又不是要去看她的。”魏遲皺眉。
吉光也附和道:“祖父想檢查你功課呢,這些親戚走動之間的閒事就交給我罷。”
*
孟玉枝住的地方就在孟挽漣所居的東院,吉光找了一會才到,遠遠地聽見幾個女人在議論,於是便趁著夜色靜靜候在爬滿藤蔓的圍牆下。
“……玉枝小姐的身子……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
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吉光勉強可以判斷出她們是東院的侍女,在談論著孟玉枝的病情。
“你不知道麼,西院少夫人命裡衝撞玉枝小姐,你瞧她一進門,二少爺和玉枝小姐都病了。”
“此話怎講?我記得玉枝小姐是從娘胎裡就帶出來的弱症,這樣的身子骨能挺這麼久也是罕見。”
她們嘰裡呱啦說了一通便散去了,吉光隨即大大方方地邁入東院。
原來經過陳知秋的妙手,孟玉枝的病情已經好轉了不少,隻是還在睡著。
孟挽漣心裡原本忌恨她,可如今陳知秋太醫卻是吉光搬來的救兵,她也隻好忍耐下來,臉上帶著謙和的笑容與吉光攀談。
吉光自然也懶得與她客套,找了個借口要送陳知秋出府便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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