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朝雲才曉得自己是錯怪了他,訕訕賠禮拍馬屁:“是奴婢覺錯了。這若論哪家的夫婿最體貼入微,那還得是我家姑爺……”
吉光臉上鋪了一層紅暈,輕輕點了點她的腦門,“行了,什麼話都讓你說淨了。”
說罷,她從魏遲手裡接過東西,叮囑道:“咱們怕是最後一波來圍場的了,你且先去和聖上、隨行的貴妃、賢妃娘娘請安,然後可與紀臨彙合。其餘的王爺,若是他們來找你便罷,若是不來,也不必故意去結識,將來總有見麵的時候。”
魏遲點頭,“我方才回來已經讓他們去支帳篷了,你且在樹蔭下歇息,我很快便回來。”
吉光應了。
吃了魏遲送來的酸食,她感覺反胃的感覺好了許多,於是便帶著朝雲悄悄在圍場裡逛了起來。
也不知是闖入了哪家的地界,吉光發覺有一小片地方一律都是青色的帳子,上麵繪著三足金烏的圖騰,她覺察到有些熟悉,便往近走了幾步。
恰逢聽見裡麵一陣女眷的談笑聲,她自覺不妥,正想要進去拜會,忽地聽見帳子裡好鬨騰的笑聲傳來,有些刺耳——
“……憑他祖上平定南境的蔭封又如何,還不是個賤妾養出來的兒子,性子刁蠻不說,文武竟是一樣也不全的。當初那太尉嫡女嫁進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如今也隻不過碰巧攆走了嫡子,鳩占鵲巢罷了……”
吉光本不想多聽,隻是這話裡話外明裡暗裡調侃的,不是平南公府又是誰?
灝京城的貴族一向是如此,表麵上攀高,想趨炎附勢的人,背地裡隻會詆毀對方架子大、醜事多。如今魏遲和平南公府出了事,都是在風口浪尖上的人,這樣的八卦她也應當見怪不怪。
隻是不知道為何,吉光胸口感覺有些悶。
活了兩輩子的她,早就能對這些人的口舌表現得雲淡風輕,可偏偏聽到她們評論魏遲,自己為什麼心裡百般地不是滋味?
吉光正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卻聽見一個少女清脆冷冽的嗓音傳出來——
“平南公府世代功勳,如今這位魏大公子雖然還不曾入仕,但難保日後不是為我大殷效力的勇士。憑你們是誰,幾個祖上襲爵的中等府邸,如今都跳出來詆毀真正的功臣之後啦?”
吉光暗暗讚歎道,真是好口才。
正在她琢磨著這聲音是誰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溫婉柔順的嗓音響起:“雲霜公主切莫動氣,這不過是自家姐妹閒來談笑,您可切莫當真啊。”
一聽這聲音,吉光霎時便明白這是誰家的帳子了。
右相沈約,自負清高的儔南沈氏一族,如今在灝京城裡攪弄風雲的最大的一隻手。而這位沈氏貴女,便是沈相的嫡長孫女,沈清徽。
前世李氏一族被抄沒之後,她被以假死的名義送至秦樓楚館當中。那時的謝宥齊名義上已失去發妻,京中各方勢力都在忙於為他推舉正妻人選。
而這位沈清徽沈小姐,溫婉大方,姿容甚佳,是太子妃人選的第一。
吉光正在恍神時,忽而聽見雲霜公主的聲音又道:“自家姐妹的閒談?清徽,你們方才的話往小了說是汙蔑平南公府的清譽,往大說便是妄議朝政,本宮不願與你們摻和,這就告辭了。”
說罷,吉光便聽見一陣踩了風一般的腳步怒氣衝衝地往帳外而來,連忙帶著朝雲退到一邊去。
果然見一個穿著紅衣紅袍的小公主從帳子裡出來,頭也不回地往河邊走去,步子快得連侍女們都跟不上。
她身後,沈清徽急匆匆地追到了帳子門口,一邊撩起簾子一邊道:“雲霜……雲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