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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垂下眼眸,看似在考慮,實則她在盤算兆王還能活多少時日。
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記憶,兆王是容妃的兒子,天生圓滑,擅使表麵功夫。還好吉光知道他是個短命之身,還未來得及冊封太子,便病重而死。
兆王妃不知她在想什麼,以為她在猶疑,於是便湊近,將一枚小小的玉佩遞到吉光手中:“這是兆王府的令牌,持牌者可調動兆王暗衛前來。魏夫人若是什麼時候想來兆王府上做客了,隨時都歡迎。當然……”兆王妃拉長聲音,“若是魏公子也有意,可同來王府。”
吉光故作沉思片刻,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接過了那枚小小的玉佩,恬淡一笑:“早就聽聞兆王府雅致,若有機會,定當登門拜訪。”
兆王妃見她手下,自然以為事成,高興之餘又拿出幾樣禮物來送給吉光。
吉光粗略一瞧,發現都是些她和魏遲愛吃卻稀罕的東西,心意滿滿卻並不貴重,於是便欣然笑納了。
兆王妃和沈清徽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
回去的路上,兆王妃似乎看出沈清徽心神不寧,於是便拍了拍她的手,仔細詢問道:“徽兒,你在想什麼呢?”
沈清徽柔順一笑,“嫂嫂心願已滿,徽兒自是為兄嫂高興。”
兆王妃笑了笑道:“方才那位魏夫人你也見過了,聽說她就是讓奕王念念不忘的人,如何,即便如此,你也還是放不下奕王嗎?”
沈清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張柔美的臉上泛起一絲苦澀,始終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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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兆王妃二人以後,吉光正打算趁此機會離開帳子,誰知又接連迎來了另外幾位不速之客,三皇子宋王之妻成氏、四皇子齊王之妻楊氏。
楊氏出身灝京城中首屈一指的皇商之家,為人謙遜溫和,雖也是替齊王表露招攬之意,卻並沒有太過勉強,略坐坐便走了。
棘手的是這位宋王妃成氏。她出身小族,並無名望,為人潑辣霸道,得知吉光和兆王妃見過麵之後,臉色便立刻冷了下來。
“這麼說,魏夫人已經答允兆王妃了,那我來的可真是不巧了。”成氏冷哼一聲,“聽說魏公子日後想要在軍中效力,以此為根基報效朝廷。可殊不知,宋王殿下總領江北總兵,將來魏公子想要再投宋王麾下,可就不是那麼便宜的事了。”
吉光微微一笑,頜首道:“宋王殿下風雲人物,如今縱橫江北自然是皇子當中的翹楚。”她頓了頓,道:“隻是既然已經答允了兆王妃,便不好反悔,若是如今再投向宋王殿下,如何還能稱得上是忠貞不二呢?”
成氏站起身來,沒好氣地看著她:“那麼便提前預祝魏公子高升吧。”
和她們一陣勾心鬥角下來,吉光感覺渾身像是被抽乾了力氣。
隻不過眼見外麵日薄西山,若是她再不動身,怕是魏遲便要回到帳中了。
深秋,圍場的氣溫漸漸冷下來,吉光換了一身天藍色緞子做的小襖。
走到門口,她想起來魏遲早上似乎穿得單薄,於是便返回去拿了一件蠶桑的黑色鬥篷,隻是拿起來的時候覺得有些輕,她也並未多想便急匆匆走了。
等到了圍場裡麵,隻見皇子和其他世族貴公子們都已經紛紛從獵場裡回來,四處燃起篝火,燒得劈裡啪啦直響。
吉光四處轉悠了一遍,才在兆王處找見了魏遲。
隻見他心不在焉地烤著一根羊腿,偶爾拿起紀臨遞來的酒袋喝一口,臉上懨懨地,似乎寫滿了不高興。
紀臨抬眼看見吉光,臉上立刻笑起來,用胳膊肘捅了捅魏遲。
魏遲不耐煩地推了他一下:“彆鬨,爺忙著呢。”
紀臨不做聲,示意吉光過來,自己則悄悄站起身來,勾肩搭背地拽走幾個紈絝公子們,給他們騰出了地方。
吉光走到魏遲身邊坐下來,盤膝瞧著他。
隻見篝火在他臉上映出跳躍的火苗,一張英挺而又紅光滿麵的臉,卻看起來喪喪的,比往常平白多出一兩分可愛。
吉光試探性地伸出手去,將他身邊的酒袋偷偷摸來,魏遲斜著眼看見一隻手伸過來,手疾眼快地一把按住,往反方向用力一拽。
這力道過分輕了一些,魏遲皺了皺眉,回頭一看,頓覺大事不妙。
吉光被他扯進了懷中,手腕痛得呲牙咧嘴像一隻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