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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咳了一聲,將臉撇開,耳後浮起一層薄紅,手卻未動:“我……我想著你還得找地方丟棗核,怪不方便的,眼下也沒有丫頭進來侍候……”
“臟……”
魏遲立刻轉過頭來:“不臟!這有什麼的。”
吉光猶豫了片刻,終於鬆口,用舌推出一顆棗核。棗核咕嚕咕嚕滾到他手上。
魏遲掌心裡一陣濕熱,他的心砰砰跳著,盯著燭光掩映著那張嬌顏。
十月秋風裡,這座駐紮在圍場上的帳子裡本應涼爽,當下卻忽然燥熱起來。
他忽然俯身過來,隔著她的臉幾寸有餘的地方停下來,見她沒有躲避,便上前去,蜻蜓點水一般吻在她鼻尖。
零星兩下,若即若離,還未等吉光反應過來,他便已經退到方才的位置,如沒事人一般起來將棗核丟到帳外。
方才被他吻過的地方微微發癢,吉光還在恍神當中,便已看見他已跑得老遠,似是方才的事隻是她的一場幻覺。
吉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低低埋著頭:“你……”
他目光落在書上,修長的手指輕撚著一頁,臉未動,黑亮的眼珠卻不停地往她的方向瞟。
燭光映照著他半張臉,更顯得輪廓舒展深邃。
“魏遲,你方才……”
“你彆多心,我隻是想證明給你看!”魏遲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僅今日我不會嫌棄你,明日也不會,後日……後日,也不曾會如此……”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吉光看著他的側顏,忽然笑了:“魏遲,你是不是以為我生氣了?”
魏遲忙轉頭看著她,看見她臉上浮現的若隱若現的笑容,總算鬆了一口氣:“我……我沒有。”
他放下手中的書,笑道:“你是不是乏了?我讓他們送來熱水,你泡泡腳,解解乏好不好。”
吉光按住他的書本,不巧也碰到他的手,臉頰不由地飛起一層紅暈,將魏遲看得呆住了。
“你的書還沒看完呢。”
魏遲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將書闔上,輕聲道:“這一則學的我已經記住了。”
“這一則講的什麼?”
“蓬萊不可到,弱水三萬裡。蓬萊再遠,隻要我尚在路上,終究是可以到達的。”他輕輕俯下身來,貼著她的耳廓說道。
正巧朝雲和攜雲抬了熱水來,二人暫時各自坐好,一應洗漱完畢之後,丫頭們已將床榻鋪好,他們二人才各自鑽進被窩裡,將燈熄滅。
夜色之中,吉光終於開口道:“魏長淵,你可知道大川秋獮的用意何在?”
魏遲搖了搖頭,“秋獮曆來便有,無非是聖上想要檢驗諸位皇子的騎射本領是否有進益,世家子弟當中可否有能效力朝廷的。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彆的用意麼?”
吉光翻身起來,悄悄靠近他,壓低了聲音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聖上最多存了一分心思,但他真正要看的並不是那些——世家當中與六位皇子的聯結有多少,才是他肯考慮的第一等要事。”
魏遲也學著她的樣子趴在榻上,有些好笑道:“這帳子裡就我們兩個,你怎麼也如此小心?”
吉光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如撓癢癢一般:“這帳子薄得很,若是有人經過此處,隻消仔細聽,一定能聽到我們說話。”
魏遲聞言,也漸漸壓低了聲音,悄聲道:“連這個你都知道?我以前可從來都沒想過那麼多。”
說著,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二人順著那方向往過一看,隻見一道道影子搖搖晃晃地映在帳子上,遠遠看去十分滲人。
魏遲眯著眼睛,緊張兮兮地耳語道:“小端兒,你能看得清嗎?那是什麼?”
吉光貼著他的耳朵道:“肯定是其他人派來的奸細,專門在此偷聽我們說話的。”
魏遲立刻便渾身繃緊起來,一邊說話一邊緊緊貼著她,“什麼?是聖上身邊的人,還是沈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