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無人回應他的話。
魏遲戰戰兢兢地回頭摸索著吉光,直到他聽見了一陣憋笑的聲音傳入耳中,她終於笑出了聲,連連在床榻上打滾。
魏遲佯怒:“原來你都是誆我的!”
說罷,他便上下其手地撓起她的腰窩來,吉光一邊笑著躲一邊往床邊騰挪,忽然覺察到腰後一空,直直栽下去。
魏遲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她的細腰,將人拽回了被窩裡。
吉光一下子撲在他身上,臉上熱騰騰地,暗自慶幸這是夜裡,魏遲左右看不見她的臉。
二人呼吸相交,吉光連忙從他身上起來,抱著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她閉上眼睛假寐,忽而聽見身旁傳來魏遲的聲音,輕聲道:“願你能酣然入夢,小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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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夢見自己懸在承天門上,身下是布滿迷霧的四野,無數寒鴉從下麵直衝雲霄。她的手被誰握著,吉光抬頭去看,卻看見謝宥齊一雙冰冷的眼睛。
他察覺到吉光與自己對視,眯起眼睛,鬆開了手。
吉光下意識地去抓他的衣袖,誰知慌亂中又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溫熱的觸感徐徐傳入她的掌心,她大汗淋漓地睜開雙眼,看見一雙濕漉漉的眸子離得她極近,擔憂地看著她。
吉光一瞧,隻見自己牢牢抓住了魏遲的手,他的掌心包裹著自己因為噩夢而發涼的手腕,一陣陣溫暖傳入她體內。
魏遲背後的帳子外天光漸亮,薄薄的天光穿透他的發絲,將一張臉調和地更溫柔了幾分。
他笨拙地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擔憂道:“可是夢魘了?”
吉光沉默了一會兒,想起夢中的內容,點了點頭。
魏遲沒有追問,隻是裹著外衣起身,走到帳外去吩咐了什麼,約莫半個時辰後,朝雲端進來一盞還冒著熱氣的香甜的芝麻糊。
魏遲則歪在在榻上,將芝麻糊送到她嘴邊。
吉光原本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些不好意思,可魏遲偏偏不讓她起來,她便隻好躺著,一勺勺吃著。
就這樣吃了十幾勺,吉光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魏遲,你該去給聖上請安了,我也得去見過幾位娘娘。”
魏遲突然跳起來,一拍腦袋,“我差點忘了!”說著,手忙腳亂地開始穿衣服。
吉光自己隨便披了一件外袍,從被窩裡起來,又叫進來一個魏府的小廝,兩個人一起幫魏遲找衣服、穿戴妥帖。
好容易收拾妥當,小廝早早出去備馬,魏遲卻開始找一根發帶。
吉光左問右問:“是什麼顏色的發帶?”
“好像是靛藍色,上麵畫著一排鶴的。”魏遲道。
吉光連自己的妝奩都打開翻了又翻,皺眉道:“並沒有什麼靛藍色的發帶,你可是想錯了?”
魏遲一拍腦袋,笑道:“想來我是記錯了,是那根朱紅雲紋的。”
吉光手上的動作慢下來,眼睛上下在魏遲身上打量。
隻見魏遲這裡找一找,那裡找一找,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似乎是覺察到吉光的眼神,他心虛地看過去,卻不想吉光已經貼到了他麵前。
魏遲心跳漏了半拍,正要說話,誰知一隻纖細的素手早就摸進了他自己的荷包,從裡麵一根一根地掏出來十數根不同樣式的發帶。
魏遲訕笑著高舉著雙手投降,“我並不知道都在這裡麵,這不是舍近求遠了嘛……”
吉光冷笑著,從裡麵挑了一根和他今日的衣衫合宜的發帶,踮起腳尖來比量著他的額頭,似是準備親手為他戴上。
她如今這才發現,流天澈地重逢時的少年,在這短短大半年的時間裡竟然迅速竄高了許多,從前她一抬頭便能看見的人,要用力踮起腳來才能勉強碰到他的頭發。
魏遲一笑,微微彎下腰來,將額頭送到她麵前。
從吉光的角度看下去,能瞧見他纖長的眼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