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後知道真相的我(1 / 2)

一直以來,兩麵宿儺都刻意的遺忘了那一天。

他被禦三家那群雜碎暗算,最後不慎跌落山穀。

宿儺本以為,在他失去意識後,會被禦三家的人找到,將他回本家進行封印。

誰料,待他再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個年輕的咒術師,垂眸坐在床沿,專注地給他的傷口換藥的畫麵。

發現他醒來後,術師露出笑容。

看著這個笑容,宿儺有一秒的恍神。

他不由得想起綴著晨露的純潔的梔子。

那柔嫩的花瓣,一如術師素色衣袍下,透出青色血管的手腕內側雪白的肌膚。

仿佛還浸著花香,隻需靠近了一嗅,便能嗅到那馥鬱、甜美的香氣。

很快,宿儺就從這天真而不設防的術師口中,套出了他救下自己的意圖。

他以為自己跟他一樣,是因擁有咒力而被家人視作不詳,從而被驅逐出村莊的可憐人。

宿儺沒有解釋,他任由術師誤會下去。

並且,從那時起,為了給他養傷的無聊時光尋點樂子,宿儺勾勒出一個惡劣的計劃——他要摧毀這個年輕咒術師身上,堅定而愚蠢的天真。

據術師自己所講述的——半年前,一場恐怖的咒靈暴.亂席卷了他出生的村子。

最終,他抱著獻祭自己性命的覺悟,將咒靈全部祓除,救下了村子裡的所有人。

可這些人,不光對他沒有絲毫的感恩。甚至還愚昧的指責,是由於他擁有如此不詳的力量,才會招惹來致命的咒靈。

隨後,包括他父母兄弟在內的這一群人,將身受重傷的他,連夜趕出了村子。

照理說,一個咒術師經曆過這般誅心的背叛,都會選擇墮落為詛咒師才對。

然而,就看這名術師將自己撿回他搭建的茅屋,再悉心救治的舉動——宿儺從他身上找不出一絲怨恨,術師依舊赤誠地熱愛著世界,相信著人類。

於是,宿儺開始誘惑這名年輕的咒術師。

他偽裝成前者最為欽佩的模樣,強大而富有學識,還編造出他被禦三家驅逐的私生子的身份。

最後,宿儺許下諾言,會帶領他走出這個荒涼的山穀,前往繁華的都城。

術師輕信了他的諾言。

終於,等到兩人啟程離開山穀的那一天。

而早在這之前,宿儺暗中給禦三家送信,表明術師乃是得知他去向的屬下。

於是,禦三家聞風而來的走狗們,當即給術師扣下“奸細”的帽子。將他綁回本家,並對其嚴刑逼供。

這場由宿儺主導的大戲,他本人又怎麼可能缺席呢?

他使用秘術,以自身的詛咒之力,把參與逼供的其中一人,煉化為供他驅使的傀儡。

宿儺借用這個傀儡,親眼看到了一切。

令他意外的是,無論禦三家使出多麼殘酷的刑罰,術師始終不發一言,沒有吐露哪怕一個字與他有關的消息。

很快,禦三家對術師失去了耐心。

在一個夜晚,他們把術師綁在了火刑架上。打算以符咒燃起降靈之火,燒死術師的肉身和靈魂。

直到死亡的火舌燎燒到了術師的雙腳,同樣失去耐心的宿儺,忍不住出手了。

他撲滅了火焰,殺死了禦三家的行刑者,唯獨留下了術師的性命。

可宿儺並不打算解救術師,而是為了告知他謊言的真相——

當時,在發現宿儺的到來後,術師很快亮起雙眸,揚起一個驚喜的笑容。

儘管他那張漂亮的麵龐,在多日刑罰的折磨下已變得形銷骨立,但他笑起來依然動人。

宿儺暗自譏諷著術師的愚蠢,而後,他撕下這些日子以來用於偽裝的人類軀殼,顯現出他詛咒之王的真實麵目。

爆發出刺耳而囂張的笑聲,宿儺走上前,掐著火刑架上術師的下巴,逼迫其看著自己,殘忍道:“蠢貨——被我欺騙的感覺如何?”

術師怔怔地,動人的笑容隻剩下一個悲傷的弧度,好一會兒,他才喃喃自語般,吐出一句:“為什麼……”

但顯然,術師已經知曉了答案。

不過是他輕易交付的真心,被人瞧不起罷了。

宿儺本以為,術師在得知真相後,一定會跟他遇到的那一群懦弱的人類一樣,會為他的戲耍而惱羞成怒,會對他生出憎恨和恐懼。

他已經做好快意欣賞的準備——

然而,宿儺所預想的那些怨毒的情緒,他一個都感受不到。

宿儺確實達到了他但目的,打破了術師愚蠢的天真。然後,術師就變成了一株瀕死的植物,他像是忍耐著噬心的疼痛,顫抖著蜷縮起身子,就如同植物卷起它枯萎的根莖。

術師身上散發出一道濃濃的,靠近死亡和絕望的悲傷。

這道悲傷甚至將宿儺都籠罩其中,使他生出一股急需發泄的煩躁。

掐著術師下巴的手愈發的使勁兒,宿儺粗暴地,試圖激怒術師:“說話啊——你這窩囊廢,都被我騙得這麼慘了,難道就不恨我,不想殺了我嗎?!”

誰料,向來溫順的術師,卻賭氣似的,費力掙開了宿儺鉗製著他下巴的手。但很快,他又意識到這樣做的徒勞。

術師再不掙紮了,他認命一般,對宿儺答道:“我不恨你。”

宿儺輕柔地反問:“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