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不如今晚(2 / 2)

“脹相君,你也快嘗嘗看,烤魚很好吃,你的手藝真的很棒——”

脹相沉默地看著鬱也夾給他的魚肉,長兄不苟言笑地麵上滿是穩重和威嚴。但若是細看他的雙眼,便會發現那眼眸中濃濃聚集的感動。

將魚肉混合著米飯大口咽下,脹相點點頭:“加茂君,你喜歡就好。”

說完,脹相君不受控製地勾了勾嘴角,他像是想露出一個笑容。但從未被教導過,如何表達心頭泛起的這道陌生又柔軟的情感的咒胎,可惜的失敗了。

鬱也趿著木屐,去拎火爐上燒開的銅製茶壺。

脹相怔怔地看著鬱也在泡茶時的行雲流水,他忍不住開口:“那麼你呢,加茂君——你是跟家人吵架了麼?”

海島上有座神社,神社旁就是全島占地麵積最廣,建造得最為豪華的村長的家。

脹相見過村長的兒子幾次,那個生著稀疏倒八眉的男人,總喜歡向他吹噓他們是傳承了多少代的名門,他是貴族之後。

脹相記住了貴族這個單詞,卻覺得村長的兒子跟它不怎麼相配。

直到脹相見到了今晚的鬱也,他才真正知曉了貴族的模樣。

鬱也身上瞧不見任何拙劣的模仿,比如村長兒子細著一把公鴨嗓的拿腔拿調。

他的言行舉止都是自然的流露,沒有半點令人不適的傲慢和冷淡,他笑起來更是叫人感受到如沐春風的溫柔。

鬱也從未表現得高高在上,但就是在某一瞬間,就好比鬱也泡茶的這一刻,脹相便知道,鬱也不屬於這個偏僻而寂寞的海島。他應該來自豐饒的,被華貴絲綢包裹著的地方,他也應該回到那裡去。

所以,脹相突然就不想要知道鬱也為何會來到這裡,並且跟被視作邪惡和災禍的他們立下束縛了。

那應該是一段難以啟齒的傷心事,而脹相不願讓鬱也傷心。

為了照顧弟弟,以及負擔起自己的生活,脹相的掌心滿是粗糙的厚繭。

脹相本是想拍一拍鬱也的手背,就像他對弟弟做的那樣。

然而,脹相粗糙的掌心一搭上鬱也,他立即像被刺痛一般收回了手。他害怕他起皮的厚繭,會碰傷鬱也細嫩的肌膚。

鬱也還在糾結,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不去用謊言,而是坦誠地向脹相講述他的來曆。

詛咒師早就與脹相有了束縛,而繼承了詛咒師咒力的鬱也,自然也繼承了前者與脹相的束縛。

詛咒師答應脹相,將他們從暗無天日的封印中解放,給他和他的弟弟們都找到受肉的容器,賜予他們生命和自由。

而作為交換,脹相則需要毫無保留地向詛咒師獻祭他的力量。

當然,憑借著詛咒師的心狠手辣,以及脹相為了弟弟甘願付出一切的個性。

九相圖們的結局,可能就會淪落到被榨乾了價值,隨後拋棄的下場。

因為像隻血牛一樣,隻會為了弟弟們埋頭衝鋒的脹相,其弱點實在是太明顯,也太好利用了。

鬱也自然做不出來像詛咒師那樣,利用完脹相,再違背束縛將人隨手拋棄的惡心事。

更何況,現在有了脹相作為同伴,靠著馬甲孤軍奮戰的鬱也也多了幾分安心和底氣。

鬱也一把抓住脹相要收回的手,他熱忱同脹相四目相對:“脹相君,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把你的弟弟們都救出來的。”

“嗯。”

脹相移開視線,盯著鬱也握著他的那隻手,臉又微微地紅了。他心中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此刻卻笨拙地開不了口。

默默地將手抽回。

在鬱也詫異的神情中,脹相對著鬱也行了一個古老的,從他百年前的記憶中傳承下來,武士向著家主行的效忠禮。

脹相端坐著叩首道:“加茂君,我將竭儘所能,為你的意誌而戰——”

一時間,似乎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莊嚴和肅穆起來。

鬱也趕緊伸手要把脹相扶起來,這時,從他們身後又傳來一道悲傷而熟悉的呐喊。

“大哥——你們在做什麼?!”

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心情,又被自己縫補了一條新的丁字褲的壞相從房間裡跑出來。

然後,壞相絕望地發現,不光他期待已久的比目魚被吃光了,就連他心愛的大哥,也被人搶走了。

他不活啦!

*

其實,盤旋在鬱也內心最深的一道詛咒,還是那名被加茂慶暗中送給國會議員,並被國會議員折磨致死的咒術師年幼的女兒。

隻不過,即便鬱也有著超能力,還是個湯姆蘇,但他自出生以來,都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所以,儘管鬱也繼承了詛咒師強大的咒力,說得中二一些——哪怕他要在這個世界稱王,就算是五條悟都不一定能夠及時阻止。

可鬱也壓根就沒產生過類似的念頭。

他所計劃的,是借助這樣的力量,暗中找出這名國會議員犯罪的證據,並公之於眾。

讓這名最看重名聲,帶著斯文的偽裝麵具的渣滓身敗名裂不說,再將他送入監獄,使他被判處死刑。

鬱也跟脹相離開了海島,又回到了東京。

而鬱也必須得承認,他之前的計劃太過簡單,也太過於天真了。

作為國會議員那樣高層的政治人物,他們必然知曉著咒術師等異能人士的存在。

是以,鬱也妄圖通過潛伏進國會議員的家中,甚至前者辦公的政府大樓找尋證據的行動——隻能是無功而返,甚至還引起了敵人的警惕。

於是,連連碰壁的鬱也隻能采取彆的辦法。

他獲得了一位與國會議員來往密切的商人的信息,隨後,他還得知這名商人在私底下,與國會議員有著同樣肮臟的嗜好。

而這類潛伏的行動,還是梔的馬甲更為擅長。

所以,鬱也便借口加茂枝要回本家一趟,跟脹相他們分道揚鑣,切換成了梔的馬甲再單獨行動。

可鬱也萬萬沒想到,盤星教也同樣盯上了這名打著慈善旗號,卻沒少做惡的商人的錢袋子。

而鬱也更是被菜菜子和美美子發現了行蹤,並在當晚就上報給了夏油傑。

*

這是一間位於近郊的二層的小洋房。

當夏油傑推門而入時,桌上的茶還留有餘溫。

就像是房子的主人接到了某通電話,匆匆趕出門了那樣。

夏油傑剛參加完一場晚宴,白襯衫、黑西褲,臂彎中挽著的禮服外套還留有香檳和雪茄的氣息。

他另隻手插在兜裡,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在細細地打量著他所處的房間。

儘管他們的教主大人一如既然的麵帶微笑,但菜菜子和美美子卻噤若寒蟬,如果可以的話,她們恨不得能夠當場原地消失。

因為這間被主人打扮得很是溫馨,處處充斥著生活痕跡的小洋房裡,可以明顯地看出,房子的主人並不是一個人生活在這裡。

無論是拖鞋、茶杯、還是碗筷,這些生活用品統統是一式兩份,更有甚者,陽台上還晾曬著明顯尺寸一大一小的衣服。

夏油傑的皮鞋踩在厚厚的羊絨地毯上,腳步聲被吸收得一乾二淨。

他來到窗邊,將手搭在窗框的把手上,輕輕推開。

夏油傑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他在二層的房間,垂著眼眸,沉默地向樓下看去。

不知道家中來了不速之客,剛剛從車站接到脹相,並邀請前者來家裡住上一晚的鬱也走到了家門前,一手抱著裝滿食物的大大的紙袋,另隻手掏出鑰匙。

頂著梔的馬甲,鬱也熱情地對脹相道:“脹相君,因為……我才接到加茂君的電話,所以客房還沒來得及收拾好。不介意的話,今晚我們就一起睡吧——”

“啪”地一聲脆響。

猛地一個激靈,美美子和菜菜子驚恐地四目相對——

發生了什麼事?

她們的教主大人為什麼氣得把窗戶把手都掰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又要請阿虎出場了:歐尼醬!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