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今晚的風兒(2 / 2)

虎杖這一個笑容介於友愛和欠扁之間:“早說嘛——原來伏黑你是餓得站不住了啊。”

“閉嘴。”

“喏,吃這個吧。”

說著,虎杖從製服裡掏出剩下的一個三明治熱狗。

接過仍是溫熱的三明治,伏黑抬眸同虎杖對視著,柔聲道:“謝了。”

趁著伏黑吃三明治的功夫,虎杖照舊以耍酷的姿勢靠著牆壁,他雙手墊在腦後,仰起頭,穿過這條昏暗的窄巷,望向燈火輝煌的佇立在夜空下的摩天大樓。

大樓前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正滾動播放著各色宣傳廣告,虎杖便注意到了等鬆家族名下的一家科技公司新上市的人工智能產品。

電子屏閃爍的熒光在倒映在虎杖眼眸中,在他一時模糊了神情的麵龐上留下斑斕的暗影。

他低低地:“還是沒有鬱也的消息麼?”

“嗯。”

雖不願啟齒,但伏黑隻能給出這個答案。

這時,七海在巷子的深處喚起了兩個年輕術師的名字。

虎杖和伏黑正要轉身,那麵碩大的廣告牌屏幕上忽然被信號丟失的雪花點所占據。

好在不到一分鐘,丟失的信號便被修複,廣告屏也恢複了尋常的畫麵。

然而,虎杖和伏黑不約而同地定在原地,震驚地注視著那張此刻出現在屏幕上,他們無比熟悉又無比掛念的一張麵龐。

虎杖按捺不住地大喊道:“鬱也——!”

聽見虎杖的聲音,正在擦拭著咒具的七海動作一頓,熨過咒具刀鋒的絹帕瞬間從七海的手中掉落,被這驟然喧囂的晚風一裹,飄蕩著吹拂至未知的前路。

使用著加茂枝馬甲的鬱也,站在這摩天大樓中辟的花園餐廳入口,不可避免地也遭到了晚風狂浪的洗禮。

他寬大的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以緞帶輕束的長發亦纏繞著披散開來。

而鬱也不曾注意到的是,銀發的咒術師刻意隱匿了自己的氣息,斂聲息語地出現在他的身後。

五條悟應該是故意的,放任自己被蠱惑沉淪。他伸出手,像掬一汪清泉,似去觸碰那條散落的銀河,他伸手握住了鬱也被風揚起的黑發,又任由這綢緞似的發絲在他的指間滑落。

重新將雙手插回褲子口袋,五條悟彎腰俯下身,湊在鬱也的耳邊,笑盈盈地開口:“枝,晚上好。”

耳廓驟然接觸到五條悟呼出的炙熱的氣息,鬱也仿佛被燙到一般,他猛地轉過身,警惕地拉開了同五條悟的距離。

銀發的術師宛若不曾注意到鬱也對他的防備,他閒庭信步,繞到了鬱也的前方,率先踏入了通向花園餐廳的那道拱橋。

五條悟轉過身,他倒著走著,藏在眼罩後的目光始終緊緊地注視著鬱也:“彆站在那兒了——枝,快跟我過來,你應該還沒有吃晚餐吧?”

一直不開口說話怪不禮貌的,鬱也微微皺了皺眉頭,耐心道:“……我吃過了。”

五條悟當即誇張地發出一聲失望的歎息:“怎麼這樣——不過,就算枝已經用過晚餐了,也可以坐下來再陪我吃一點吧?這家餐廳的口味很不錯哦,我尤其推薦他們的餐後甜品!”

鬱也就快忍不住了。

五條悟到底在乾什麼啊!明明他今晚過來是要跟這群咒術師決一死戰的,說什麼甜點好吃,這就搞得他們兩個像來餐廳約會一樣!

可不就是約會麼。

這家酒店昂貴的花園餐廳被人以咋舌的價格包下清了場,餐廳中裝飾的植物、燈光都被精心賦予浪漫的準備,再配合著溫柔流淌著的樂曲。

還有那一間美麗而炫目的,格外適用於求婚的玻璃繭房。

然而,鬱也始終不肯踏入這浪漫的花園,他站在原地,像一根不解風情的木樁子,他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五條悟的自說自話:“夏油傑呢?”

銀發的術師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真是太讓我心痛了——枝不僅不肯跟我一起吃晚餐,還當著我的麵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

真是夠了。

“悟。”

看來,不光是鬱也受夠了五條悟的戲癮,就連夏油傑也按捺不住的現了身。

鬱也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隱藏在昏暗燈光後的盤星教教主,再緩緩地將視線移動到夏油傑推在身前的那一架輪椅上。

輪椅上坐著鬱也當初為了成功逃離夏油傑,而撤回全部精神力,導致其陷入待機休眠的馬甲梔。

——也就是夏油傑對他憎恨的來源。

隻見使用著加茂枝馬甲的鬱也,對梔的注視多一秒,夏油傑針對他的殺氣,便控製不住地多出一分。

“傑——”

五條悟在夏油傑耳旁打了個響指,像是某種不爽的提醒。

夏油傑這才收斂了殺意,轉而伸手,溫柔地撫摸著沉睡著的梔的臉頰。

盤星教教主低啞地開口道:“你說會讓他醒過來,我才答應來見你的。”

鬱也並不畏懼夏油傑的氣勢,他轉而討價還價道:“我的確有辦法讓梔醒過來,但前提是……夏油先生,你必須將束縛著梔行動的結界先解開。”

夏油傑冷淡而傲慢地反唇相譏:“憑什麼?”

搶在不知道又想做些奇奇怪怪的發言的銀發術師開口之前,鬱也控製著加茂枝向前一步,嘲諷道:“怎麼?難道教主大人是害怕解開結界之後,梔就會第一時間從你身邊逃走,跟我一起離開麼?”

被鬱也挑明心中膽怯的夏油傑怒極反笑:“你未免自視甚高……”

鬱也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趁著夏油傑怒火之下的心神驟亂,他趕忙往梔的馬甲上也注入一部分的精神力,並順利掙脫了夏油傑給他設下的束縛結界。

“枝大人——”

這一把精神力的注入是又快又狠,而在鬱也急切想要收回馬甲的意誌的影響下,被重啟的梔便立刻一個飛撲,一頭紮進了加茂枝的懷裡。

畢竟兩個都是鬱也的馬甲,所以馬甲的抱抱,即便是再親密,但在鬱也看來,也就跟左手握右手一樣,再正常不過了。

可落在夏油傑的眼中——

果然如加茂枝所說的,他的梔一醒過來,連一道餘光都不曾施舍給他,甚至還以無比強大的精神咒力掙脫了他的束縛。

儘管他為了避免給沉睡的梔造成二度傷害,束縛結界的效果並不算太強烈,但這仍需要極其強烈的精神意誌才能掙脫。

而從他身邊掙脫的梔,仿佛倦鳥歸巢,仿佛走失的狗狗終於尋回了他的主人。

他無比熱烈又無比喜愛的,緊緊抱住了加茂枝在晚風中稍顯孱弱的身體。

這還不夠,貪心的狗狗撒著嬌,想讓他尋回的主人身上都沾滿他的氣味。

梔落在加茂枝腰上的雙臂漸漸收緊了,他一邊呢喃著什麼“枝大人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纏綿話,一邊將臉貼在前者的肩頭,胡亂的蹭著。

夏油傑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緊握著雙拳的掌心,都不覺被他掐出了滲血的甲痕。

五條悟倒是一直笑著。

他笑著對梔道:“小狗狗,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把你的手從枝的身上拿開,否則我就……”

“否則你要如何?”

鬱也控製著加茂枝,立即將梔牢牢地護在身後。

同時多開並穩定的控製住他的幾個馬甲,每時每刻都在消耗他大量的精神力。是以,他決不允許再多出什麼意外來增加他的負擔。

因此,倘若五條悟膽敢對他的馬甲出手的話——鬱也決定,還不如他先下手為強。

他反手抽出加茂枝用於束發的緞帶,加茂夫人贈予他兒子的咒具,在鬱也的手中再度變形成一條嗜血的軟鞭。

無需懷疑,隻從加茂枝的神情就可以確認,但凡五條悟敢靠近梔一步,加茂枝的軟鞭便會毫不留情地向他揮去。

而五條悟從來,從來不曾被以往愛慕著他的未婚夫如此對待。

隻見銀發的術師伸出手,緩緩摘下眼罩。

他蒼藍色的眼眸鎖定著緊貼在加茂枝身後的梔,以格外溫柔的語氣說著殺氣騰騰的話:“不聽話的癩皮狗,看來需要被教訓一頓了……”

夏油傑同樣殺氣騰騰地打斷了五條悟的話,他冷笑著:“五條悟,你敢對梔動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