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今晚的風兒(1 / 2)

“大哥——!!!”

壞相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叫喊著。

血塗挨擠在壞相身旁,發出無助而心酸的,如人類孩童哭泣時的嗚咽。

咒胎之間有著烙印在他們靈魂當中的緊密的羈絆。是以,在脹相出事的同時,壞相和血塗就感應到了他們大哥深陷危機的信號。

但壞相和血塗是如此相信著他們的大哥,相信著他們強大的大哥能夠轉危為安——直到孤身趕回的鬱也帶來噩耗。

鬱也形容狼狽地站在一側。

他依舊使用著加茂枝的馬甲,然而他向來纖塵不染的道袍上,滿是被咒力腐蝕後的焦痕,以及他自己的,抑或是摻雜著敵人的血跡。

可鬱也渾然不覺。

共同參與了這次行動的黑井一趕到,當即發出一聲驚呼,為著鬱也被擰斷的,扭曲的垂在身側的手臂。

那是因為鬱也拚了命地想要從樂岩寺嘉伸手中搶回封印了脹相的咒具,可加茂枝這具馬甲的實力到底不敵樂岩寺嘉伸這隻老狐狸,他棋差一著,被重傷至此,甚至險些被俘。

多虧鬱也在最後關頭將全部精神力注入到栗子的馬甲中,控製著栗子這隻特級咒靈展開領域,才使他全身而退。

黑井擔憂地對鬱也道:“枝君,還請先讓我替你治療吧。”

鬱也看向黑井,他掩住悲傷,竭力露出一個想要安撫黑井擔憂的微笑,柔聲道:“勞煩你了,美理。”

黑井抿抿唇,看著鬱也那張蒼白得近乎透明,就像快從枝頭處融化的春雪般的麵龐,最終她隻吐出一聲心疼的歎息。

黑井並不會使用反轉術式,因此她隻能對鬱也傷重的手臂做最基礎的治療。

相較於黑井小心翼翼裹傷的動作,鬱也就跟感覺不到疼似的,或者說,身體內有一處更叫他痛苦的地方,令他忘了自己被折斷的手臂。

黑井示意著鬱也,領著他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以方便她的治療。

他們此刻位於不久前脹相為著弟弟們和鬱也準備好的,落腳的公寓裡。

鬱也安靜地抬眸,看向餐桌上那一大捧還未來得及插進花瓶裡的鮮花。

那是樓下的鄰居奶奶,為了答謝幫她打理花園的脹相,特意送來的。

散落的花瓣掩著一個記事本,那是脹相前往超市的采購清單,上麵標注著超市活動日的打折時間,以及他要給弟弟們和鬱也準備的食材和注意事項——

壞相的體脂率超標了,所以晚餐甜點取消,免得他又叫嚷著穿不下丁字褲要買新的。

為了慶祝血塗跟樓下的金毛犬交上了朋友,今晚要多準備一尾鯛魚。

枝君喜歡的咖喱豬排飯,今晚一定要試著做做看。

隻要裝作看不見壞相和血塗的絕望,這間公寓裡留下的是溫馨,還有脹相作為大哥,照顧著三個弟弟認真生活的痕跡。

是的,鬱也感覺得到,比起因繼承了詛咒師與脹相的束縛所產生的羈絆,脹相隻是純粹的把他當成了弟弟。

信任的,喜歡的,而且甘願付出性命去守護的弟弟。

但他根本不值得脹相這麼做。

鬱也知道自己的可惡。

明明他不止一次看見脹相黯然的失望,可他偏偏不願把那一聲“大哥”叫出口,他始終對脹相有所保留。

畢竟他們很快就會分道揚鑣,在脹相找到了可以讓壞相和血塗受肉的容器後,在他完成詛咒師的心願,釋放天元解開束縛後——

他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回到父母和姐姐的身邊,他和脹相也再不會見麵。

所以,哪怕鬱也逐漸意識到脹相和他曾經努力攻略的五條悟、夏油傑他們是不同的,那些宛若詛咒的糟糕的劇情不會在他們當中發生,而他也不會淪為麵臨選擇時永遠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脹相理解他的猶豫和隱瞞,作為兄長,永遠無條件的包容著他——直到脹相再也握不住他的手的最後一刻。

鬱也下意識地想握緊雙拳,牽扯到傷斷的手臂,鑽心的疼痛讓他清醒過來。

他近乎喃喃,卻又無比堅定的承諾:“壞相、血塗,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大哥帶回家的。”

*

接到鬱也以加茂枝的名義發出的戰帖以後,慣來傲慢的等鬆家,隻覺受到挑釁,當即勃然大怒,勒令咒術界高層必須要在第一時間抓捕鬱也,並處以極刑。

為此,高層百般周折,甚至說動派出了最強的五條悟,就鬱也戰帖中提到的時間和場合嚴陣以待——

然而,鬱也卻始終沒有現身,他宛若石沉大海,再無音訊。

對於鬱也如此的行徑,等鬆家從一開始的警惕和不耐,到最後隻剩輕蔑和嘲弄,認為鬱也不過是個懦弱的縮頭烏龜,斷然不敢跟等鬆家這般體量的龐然大物作對。

有了等鬆家的鬆口,高層也不再派出咒術師對等鬆家族貼身保護。

畢竟咒術界本就人手不足,還要將可貴的戰力浪費在為非術師值守上,專.製如高層,一時間也險些承受不住手下術師們的怨聲。

更何況,這段時間以來,全國各地莫名多出比往年數量翻倍的咒靈□□,儘管隻是小規模的低等級咒靈在作祟,但仍是叫咒術界頭疼不已。

可被視作保護傘的天元結界始終完好,幾經檢修也未曾發覺任何破損之處。

是以,高層很快便不把這些異常看在眼裡,隻苦了頻繁出任務的年輕術師們。

夜幕降臨,天際逐漸變暗的昏黃同開始閃耀的霓虹燈交織在一起。

剛才結束一個任務的虎杖悠仁,仍是身著一席高□□服,捧著大號的熱狗三明治靠在路邊的欄杆上。

拆開三明治的包裝,餓狠了的虎杖咬了一大口,使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虎杖一邊奮力咀嚼著,一邊不斷地滑動著手機屏幕,瀏覽著他們一年級聊天房裡的聊天記錄。

釘崎野薔薇和吉野順平今日早上就出發前往北海道執行任務,大概是候機的時間無聊,釘崎便開始在聊天房裡說話,而這時五條悟也冒了出來——他扔出一份清單,拜托釘崎從北海道給他帶手信回來。

釘崎無視了她格外會找麻煩的老師,但她的老師可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糾纏。

五條悟在聊天房裡一口氣發了近20條語音,中間夾雜著他奇奇怪怪的墨鏡白貓圖案的表情包。

虎杖好奇地點開聽了一條——短短三秒,在聽到五條悟膩著嗓子叫出“野薔薇醬~”以後,就嚇得他立即關掉了。

最終,這場對話是以聊天房的房主伏黑惠將五條悟踢出聊天房作為結束。

看著那一條踢出記錄,虎杖皺皺鼻子,沒忍住咧開嘴角,幸災樂禍地對他的老師嘲笑起來。

這時,在熙攘的人流中忽然傳出一聲微弱的孩子的叫喊。

敏銳地捕捉到的虎杖猛地抬起頭來,眼見一位父親忙著接聽電話忽視了身側的孩子,孩子掙脫了父親的手,急切地想要追回他沒抓牢的卡通氣球。

隻顧著不斷升空的卡通氣球,孩子踉蹌著就快衝到危險的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虎杖將剩下的三明治塞入嘴裡,手機往兜裡一揣,單手撐在護欄上,輕身一躍。

雜亂的汽車鳴笛與人群的驚呼聲交織在一起,須臾之間,虎杖已將這些嘈雜的聲音遙遙拋在身後。

幾乎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虎杖抱著孩子,已經來到了街道的另一側,孩子懵懂的從溫熱的懷抱中抬起頭來,看見的就是粉色頭發的英俊少年,笑著將氣球遞給他的畫麵。

虎杖直起身,大力揉著孩子的腦袋,故作嚴肅道:“小鬼,下次可不要一個人亂跑了——”

孩子的父親正焦急地從馬路對麵跑過來,但趕在孩子父親之前的,是幾位被虎杖吸引的,心動的走近想要索取聯係方式的高中生們。

沒給虎杖苦惱著拒絕的機會,他身上專門用於咒術師聯絡的通訊器發出了新任務的提示音。

確認了新任務的具體內容,虎杖的視線再一次在通訊器界麵置頂的一條通緝令上停頓了幾秒,抿抿唇,虎杖克製著心中對那一個人的惦念,再度清空繁雜的思緒,飛快動身前往新任務的地點。

任務內容標記了詛咒現身在新宿酒吧街後一條暗窄的小巷,待虎杖趕到時,已經有警方抵達控製了現場。

虎杖放慢了腳步,調勻匆匆趕來稍顯淩亂的呼吸,而後他發現了警戒線後正在進行交談的伏黑惠和七海建人。

“喲——娜娜明、伏黑!”

虎杖舉起手揮揮。

結束了跟伏黑的交談,七海在走近的虎杖肩頭拍了拍,算是打過招呼,緊接著,他又被警方派人來叫走,去協助處理現場。

於是,留下伏黑和虎杖等候在一旁。

眼看暫時沒什麼事兒,虎杖便立刻模仿著伏黑,也用一個耍酷的姿勢,同伏黑並排靠在小巷的牆上。

察覺到虎杖的動作,伏黑垂著濃密的眼睫,冷靜地吐出一個詞:“笨蛋。”

虎杖沒來得及反擊,因為他聽見從身旁的人體內傳來了一陣奇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