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1 / 2)

言夙沒想到自己一時嘴快,險些導致自己非人類的身份暴露——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的。

反倒是霍老大夫,並不覺得言夙說的是假話,不僅是因為他說的十分的自然,也是因為言夙的性格不是那種說大話來博關注的。

聽著他說“酒精”這個東西能起到的效果,霍老大夫一琢磨,忍不住就問:“你說說的此物,是否是能夠防止傷口紅腫、潰爛?”

“若是如此,可便能救治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了。”

霍老大夫發出感歎,隻是他一番又一番思索,還是對這東西沒有印象,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藏匿這山野之地太久了,所以都跟不上外界醫術的進展了?

“不知這酒精一物,言公子可知如何研製,亦或者哪裡購買?”

霍老大夫起了興致,霍懸更是興致勃勃,可能自小被爺爺帶大,耳濡目染下他對醫學一道很是有興趣,也有鑽研的毅力。

言夙:“……”

感覺自己有點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

但是從這爺孫倆詢問的問題和態度,卻不像是要戳穿他身份的樣子。

言夙有些試探的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隻是聽人說的。”

“不也有說,有人用烈酒洗刷過傷口。”

——言夙隻能賭霍老大夫行醫多年,即便自己沒做過,也該是從醫書或者旁的大夫那裡聽說過。

霍老大夫果然點了點頭:“確實有過此類聽聞,隻是那不但劇痛難忍,其實也並非有十足的效果。”

這大抵是最初,沒有清水來清洗傷口,當時手邊隻有酒壺。

後來發現傷口似乎不易紅腫,有人推測這個法子的可行性,但最終發現劇痛難忍,效果也並不特彆的出乎意料——至少清水清洗沒有那麼疼,用烈酒也並未保證全然不會傷口惡化。

“那就是酒精濃度的問題,也可以理解為不夠裂,能殺死傷口上的細菌,也就是造成傷口紅腫、化膿的病因,所需要的濃度很高,酒精根本不能入口,喝了會死。”

言夙對此其實也沒什麼研究,也就是有那麼一點“常識”,畢竟以前他並沒有那麼關心人類生活的“細枝末節”。所以這會兒說起來,還得用霍老大夫他們能夠理解的言語,就說的磕磕巴巴的。

但是酒精不能喝,他還是知道的。人類可是很脆弱的呀。

然後在霍懸的期盼下,說了一下蒸餾的事情,但他也沒有接觸過真正的生產過程,隻有一點原理的印象。

比如將酒液燒至沸騰,酒液蒸汽通過冷凝管重新凝聚成更純粹的酒液,收集起來。

——可能也依舊有濃度上的區彆等,但具體言夙也不清楚了。

甚至蒸餾器、冷凝管怎麼做,他也不知道,他隻知道冷凝的時候,酒液蒸汽是不能摻水的。

特彆是生水。

言夙說的磕磕絆絆,原以為霍老大夫和霍懸要說他胡說八道的,沒想到霍懸低垂頭,兩隻手比比劃劃的,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然後飛快的跑了出去。

言夙看著霍老大夫,他好像把人家孫子搞的不對勁了。

“沒事沒事,老夫去給你煎藥,你先將孩子帶回去吧,時候不早啦。”

霍老大夫雖不如孫子那麼激動,但對言夙所說還是有幾分信任的。所以,這樣的東西要是真的做出來,那該是能救回來多少原本救不回來的人呢?

——隻是如此的,所需的釀酒的糧食又會多出許多。在這亂世,這也是極為不易的事情。

言夙抱著阿牧回家,心頭還有些思緒雜亂,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造成什麼後果。

但霍老大夫是個極為穩妥睿智的人,作為人的生活經驗比自己還多幾十倍,應該不會出大問題吧?

~

大崽一早醒來就沒有看到言夙,說不難過那肯定是假的,畢竟自己是好不容易旬休呢。

過了今天,雖說明天言夙依舊是會送他去書塾,可那也代表有九天不能相見了。

但是聽紅鳶說了阿牧的事情,他也能理解——言夙早就答應了阿牧身體好了就帶著他去,也不過是恰好在這一天罷了。

結果過了午時,倒是看到言夙回來了,隻是阿牧是被抱著回來的。

大崽一驚,連忙湊過去要看阿牧的情況,直到言夙將他放在床上,大崽才看見阿牧紅彤彤的臉頰。

“阿牧生病了?”大崽又驚訝又擔心,這昨晚上還好好的。

——阿牧雖說話不多,但人是很誠實可靠又細心的。

一開始看著言夙牽著阿牧去接自己,他是有點“自己不在家,阿爹有了彆的崽”的不高興,但他畢竟一開始就有弟弟妹妹,所以對有了其他孩子,並沒有那麼排斥。

隻要這個孩子好相處,他是很願意接納的。

結果他剛接納的好兄弟,這會兒就病了。

在後院玩的孩子聽見動靜,紛紛跑了過來,身旁跟著一隻小狼崽,兩隻小貓崽。隻有已經不用喂奶的貓媽媽,懶洋洋的躺在屋頂上曬太陽。

阿詩婭年紀雖小,對阿牧的記憶漸漸模糊,但這些天阿牧的親近,熟悉的口音,還是讓她對這個哥哥更親近。

這會兒看著他的病態,不由緊抓著言夙的衣袖。

雖然她接近這個大人,好多時候會不知不覺的睡過去,但是她也知道這個人最厲害了,她哪裡不舒服,這個人摸摸就不會難受了。

這些,她也還記得。

她想要這個人給阿牧哥哥摸摸。

言夙倒是不知道小丫頭在想什麼,但還是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告訴她阿牧很快就好起來,不用擔心。

怕阿牧這風寒也會傳染,言夙讓小孩們呆了一會兒就讓大崽帶著其他孩子出去了。

阿詩婭有些不情願,但悠悠和大崽一直哄著,倒也跟著走了。

言夙坐在床邊注意著阿牧的體溫,給他擦汗,沒有酒精也隻好用些烈酒擦拭手心腳心和脖頸處,雖然有些酒味,但這樣也好過總要掀開被子擦拭全身來的好。

——總是招風不說,降溫效果也未必烈酒的好。

霍懸來送藥的時候,正好遇到七護衛在門口,就將藥一遞,仔細交代了兩句,確定他記住了,立馬就飛快的跑了回去。

“……怎麼忽然這麼著急。”七護衛呐呐一句,畢竟細心交代的時候,反複跟他確認的時候,也一點看不出來他有什麼急事兒。

結果現在就跟狗咬了尾巴一樣。

七護衛摸了摸腦袋,就進了院子,趁著湯藥還熱的有些燙,讓阿牧將藥喝下去——這就是微燙的時候,最易發揮藥效。

翌日,阿牧迷迷糊糊睜眼的時候,就看到身前有著一個人影,正靠著床頭歪坐著,他以為他睡著了,但他一睜眼,這人影就動了起來。

“醒了,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點溫水?”言夙摸摸小孩的頭,還有並沒有反複發熱。

阿牧後半夜確實是做了噩夢的樣子,原本降下去的體溫又升了起來,讓言夙好一陣的忙活。

這會兒要是再燒起來,言夙怕是又要立刻將人抱去給霍老大夫了。

阿牧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哪裡難受,但沒拒絕言夙遞過來的溫水。

他看著言夙忙碌,一直沒有再說話,言夙讓他喝粥就喝粥,讓他喝藥就喝藥,乖巧的不行。

直到言夙問他今天太陽不錯,要不要出去曬一曬,他才開口說了清醒後的第一句話。

“我能,跟你習武嗎?”這個念頭,在他神誌清醒之後就一直在他的腦海裡打轉。

——他其實連那些衝入族地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但此時此刻的他想習武。習了武,至少可以自保。

言夙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不由愣了愣,卻也隻能如實告訴他:“我不太會教人。”

“你要是想學,要不跟家裡的護院學?”但是又想起護院原本的出身,這即便是會教,也怕是要教個小殺手出來吧?

言夙連忙改口:“要不還是等大崽的師父回來,問問他怎麼樣?”

“大崽的師父還是很不錯的,武功也比護院們厲害點。”

——當然,也隻是說正大光明的交戰,若是比陰損,也是比不過這些特殊訓練出來的殺手的。

阿牧其實有些失望,畢竟他最向往的人是言夙,可言夙明說自己不會教人,連自己的崽都沒有教導,可見也是跟他說了實話。

——其實但凡阿牧的性格扭曲一些,都要認為言夙其實是藏私。至於不教自家孩子?那背地裡誰知道?

阿牧點了頭,表示自己願意等大崽的師父回來問過他。

言夙就道:“那在他回來前,你也跟大崽一樣去書塾讀書怎麼樣?”

阿牧乾農活確實是一把好手,可問題是到底才是十二歲的小孩,彆人家倒是需要這樣大年紀的孩子忙裡忙外,但是他們家卻是不缺人手的,隻是稍微有些不熟練。

——但那也隻是練習的次數不夠呀,就更不能讓阿牧這個老手幫他們做太多了。

阿牧卻不這麼想,讀書要花的錢即便他沒算過,沒有具體的概念,但也知道那是好大好大一筆。

他不肯。言夙肯收留他,不論是吃穿住還是彆的什麼都沒短缺了他。他不能在要求更多了。

“可是練功的話,也是會有些功法秘籍要看的啊。”

“而且,你辛辛苦苦學了武功,總不能還拿武功來種地吧?想要有彆的作為,那也是需要讀書識字的。”

拿“武功”來種地的言夙,也不知道怎麼開的口,能說出總不能拿武功種地這種話來。

言夙的“武功”:可能是因為我不用辛辛苦苦練來的吧。

“咱們家讀書都不強求什麼功名利祿,隻是要識字明理。總不能出門之後,就被人騙了、賣了吧?”

言夙勸說阿牧,隻是阿牧一時之間卻沒有應答,言夙也不好強求。

旬休之後,要在第二天的午後開課前回到書塾,這對言夙來說再容易不過。

甚至還讓大崽在家吃了午飯,這才帶著他去城中。

路上,言夙還跟大崽說了阿牧想學武的事情,雖說最後收不收是沈飛玹做決定,但大崽作為沈飛玹的徒弟,還是有權知道這件事情的。

大崽沉默了一下,言夙還以為大崽不高興著呢,畢竟當初沈飛玹走時,大崽還說不想師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給他添個師弟師妹。

然而大崽的關注點顯然不是這裡,他問言夙:“等阿牧好了,也跟我一起去書塾嗎?”

言夙點頭:“我是想送他去的。不過到底如何,還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不過,你回家的時候,也有空勸勸他。”

大崽高興的點頭:“等師父回來,我也勸勸師父。”

“到時候,我就是大師兄了是不是?”

言夙:“……”這未免有點太過舉一反三。

一時之間,言夙都不知道大崽這情況,是不是因為在書塾學到了太多的知識。

將大崽送進書塾的時候,他並不是整個書塾裡來的最遲的,但卻是他那個小團體裡來的最晚的。

——江興他們明明之前還因為走了許久的路正在哀嚎著,結果進了書塾之後,一個個又像是有了使不完的力氣。

言夙剛走出學堂的門口,就聽江興、江海幾人拉著大崽,開始說他們聽到的新鮮事。

“周達那家夥請了假你知道嗎?”江興話裡都透著一股神秘。

大崽來的這麼晚,哪裡聽到這些,不過對於周達為什麼請假,他或許知道一二,但大崽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搖了搖頭。

言夙聽著這麼三言兩語,倒是覺得大崽在書塾裡確實是交到了挺要好的朋友,所以還是在書塾讀書的好。

——縱使說出一些他無法接下去的話的次數更多了,但是當爹的,有什麼不能忍的呢?

~

言夙回家後,就進了後山坡裡照顧草藥,他雖然能夠保證它們全部存活,但也要定時來查看一番。

至少成熟的、能摘取的重要及時采摘吧?

也不是說不采摘就一定會**,甚至有些草藥是年份越久藥性越強,可言夙需要錢的呀。

養那麼多崽,哪怕是有老天爺送撫養費,他也是不能懈怠的。

所以合適采摘的草藥,他都會算好時間去售賣。

隻是今天在竹圍帶了沒多久,言夙就察覺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

他這裡圍成這個樣子,說實話但凡看一眼的出村民對此都是十分好奇,可一方麵礙於言夙的威勢,另一方麵也純屬是找不到門,也就隻能放棄。

——當然,這樣的竹圍,隻有言夙他們這些人能夠翻越而過,也是村裡的一大談資。

言夙沒想到圍成這樣,還有東西不死心的爬進來,外頭的荊棘,他特意選的都是粗壯的老藤,移植過來後又有他的生物能滋潤,如今已經長的格外茂盛。

結果竟然這樣還阻攔不了這家夥嗎?

就憑它的鱗片格外的厚嗎?

言夙悄然出現在這條小蛇的正前方,看著這條剛從竹圍上掙紮下來的小蛇——說實話,要不是有這些荊棘藤蔓,就這光溜溜的竹圍,說不定它就直接掉下去了。

這就讓言夙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圍滿了荊棘算不算一個好的決定。

小蛇通身碧綠,額間竟然有一片朱紅的鱗片,有言夙的食指粗細,身軀小小隻有半臂。

一扭一扭的,微微抬起腦袋,但凡離遠點、眼神不好點都看不見它的眼睛所在。

言夙乍然出現,顯然讓小蛇受驚,甚至往後一縮,成了一個緊縮的S型,焦躁不安的吐著蛇信子,一副立刻就要攻擊的樣子。

但是言夙的存在,讓它驚懼,一時之間根本不敢發動攻擊。

“怎麼,闖我的園子,結果還想咬我?”言夙伸手將這小家夥撿起來,小蛇立刻將整個蛇身都纏在言夙的手臂上。

隻是它這體型,哪裡做的來蟒蛇那般威武的事情,倒像是給言夙帶了一隻通體翠綠的玉鐲。

言夙感受著皮膚上的冰涼,倒沒有想象之中的陰冷濕滑的感覺,也可能是今日的陽光比較好吧。

雖說小蛇是擅闖的,言夙卻也沒有對它實施什麼“懲罰”,隻將它送出了竹圍外,放在一處草叢裡,再往前遊一小段路,就能進去山林之中。

——滿村的七八歲小子,正是年紀不大、膽子不小,遇事就莽的時候,誰要是怕蛇還是要被嘲笑的。正要遇上這群小夥子,那這蛇可就慘了。

然而顯然這小蛇並不想領言夙的情,言夙剛往回走,它也慢悠悠的轉回身,繼續往竹圍方向遊走。

言夙:“……”

其實小蛇要是能說話,隻怕是比言夙更無語,心裡的MMP彈幕刷的都能厚的看不見畫麵。

畢竟它可是千辛萬苦,攀爬荊棘這才終於進了竹圍,結果眨眼之間就被送了山邊草叢,簡直比一朝回到解放前都慘烈。

也就是小蛇還並沒有這樣的靈智。

“難不成是什麼蛇精呢,老往我藥圃跑,是有什麼好東西?”言夙念叨著,這次沒有直接將小蛇再抓著。

他想著,跟著看看這裡頭有什麼他還不知道的東西。

甚至嫌棄小蛇的速度慢,自己動手再帶著小蛇進去了一次。

小蛇:“……”那三個英文字母我作為一條蛇都說的厭倦了。

不過小蛇雖然僵硬了一會兒,但在言夙將它放下之後,它還是很快奔著一個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