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 / 2)

是言夙單獨開辟出來的,種著那些他認不出來但又覺得長的有些古怪的草、花的地方。

隻見它直直衝著一顆有枝無葉,頂上墜著一串由淺至深的紫色毛絨絨小花的植株而去。

這種花有很淺淡卻經久不散的味道,也說不上是好聞還是難聞,言夙留它在這裡,就是因為它足夠特殊。

卻是沒想到還給他吸引來了一條更加古怪的小蛇。

言夙覺得這事兒又得麻煩霍老大夫一回了。

~

大護衛、三護衛和四護衛打馬從廣安縣回落花村,三人悠悠閒閒的,又因此時此刻春暖花開的天氣,顯得有了幾分郊遊踏春的滋味來。

雖說餓了渴了也沒下馬休息,但在馬上啃的卻不再是來時那可憐巴巴的乾糧餅子。

這是三人特意找了酒樓裡的廚子定做的,雖然涼了但並未乾硬,依舊酥脆的外皮,裡麵包裹著滿滿的鮮鹹的肉餡兒。

肉餡兒混著煸過薑絲、蒜末、八角等香料的熟油,隻將餅子咬開一個小口,就是撲鼻的香氣。

但他們特意讓大廚做好了的大小,所以怎麼可能吃的這麼娘們唧唧的?

自然是一口一個,滿口都是酥脆、鮮鹹這才能過癮。

“哎,還是老四你機靈。”三護衛又吃下一個酥餅,喝了一口水,還是忍不住誇讚一句自家兄弟。

——也不怕老四被誇的翹尾巴,畢竟這福當真是因為老四這才享上的。

老四勾唇一笑,一點也不推辭的應下了這份稱讚。

他又為什麼要推辭呢?畢竟是他冒著危險偷來的銀子,還因為去偷銀子耽擱了一下,挨了大哥幾句罵呢。

現在騎著馬,吃著餅,就都知道他的好了吧?

大護衛被老四的眼神一瞟,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隻是自己這還騎著馬、吃著餅,懷裡還揣著多出來大家分攤的銀兩,也實在不好再跟老四嗆聲。

——也是窮怕了啊。這點兒銀錢也不能讓東家給知道了,保不齊東家要說怕他們一有錢就變壞,就又給他們把錢給沒收了。

這才過上幾天好日子呢?

心裡雖然想這日子可真滋潤,但卻一點沒有耽誤回去的速度,畢竟但凡真的對外麵流連如此,他們也不會吃喝都在馬背上。

——他們可是要回去跟東家請功的,興許東家一高興,能使那神鬼莫測的法子,給他們變變樣子,如此就再也不用擔心喪心病狂的前東家的追殺了。

回到落花村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斜,幾人下了馬緩緩行走,也算是給奔跑了許久的馬一個歇息的機會。

望著這村莊,他們竟有一種回家了感覺。

幾人不由相視一眼,都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又是忍不住笑,又有些許的心酸。

正是這感傷的時候,卻是傳來一陣嘈雜,將他們的情緒壞了個乾淨。

大護衛一抹臉,幸好自己剛剛繃住了,沒搞出什麼潸然淚下的局麵,這才快速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

一個轉角過去,另一條小道上,正糾纏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那個他們見過,女的那個他們熟悉——他們可期盼著沈梨姑姑能上言家多待會兒,那就意味著他們當日的飯菜滋味能夠美上好多分。

這時一看到沈梨被糾纏,大護衛手中韁繩一鬆,人如利劍出鞘一般,帶著寒芒出現在蔣洋的身前。

一抬手,將蔣洋的胳膊抓住,頓時讓他慘嚎一聲,仿若骨頭都被掐斷一般。

三護衛和四護衛也快走幾步跟上前來,安撫一下本就被糾纏、情緒很不好,結果還被蔣洋突如其來的慘嚎嚇到的沈梨。

“沈家姑姑,你和這人不是早就和離了,怎地他還來糾纏於你?”大護衛一把將蔣洋推開,他也沒用多大力,這人就嚎的天靈蓋都要掀飛了似的。

實在讓大護衛覺得抓著他都有點兒令人惡心。

沈梨平複了一下呼吸,點頭道:“確實如此。”

“當初見我欠債,二話不說和離的痛快,如今卻是來糾纏。還多謝幾位兄弟搭救。”沈梨的話說的大大方方。

——最開始的時候,她自然也是說不出口,可經過這段時間為了生計的奔波,這些話於她而言都不算什麼了。

做為一個一嫁夫亡,二嫁和離的女人,在這個時代想混一口飯吃,實在是太艱難,即便是她有著在這十裡八村都數得上號的手藝。

她已經不接紅事的席麵了,但凡是來找她的人家,不論是白事、喬遷亦或者其他,她也都是要先交代一遍自己和離的事情的——否則事後人家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如何跟她鬨。

所以不管對方有沒有聽說,這些事情她都會自己先說清楚。

——有些人家“講究”的,和離過的女子連席麵上幫著上個菜都不行,就更彆其他了。

即便是這樣,艱難的掙到了養家糊口的銀錢後,被蔣洋知曉了,他還要來糾纏。

甚至說什麼隻要他們廢了和離書,日後出去她能接的席麵就多的多了,便不會再有那些“講究”的人家因和離的事情不會雇她。

可給沈梨惡心的夠嗆,險些就直接吐了,這才讓蔣洋這個腿腳不便的抓著她不放。

否則就她這恢複的越發不錯的身體,肯定是能夠跑脫蔣洋的追趕的。

好在,遇上了大護衛他們。

——即便說不上特彆熟悉,但此時此刻他們的出現還是給了沈梨安全感。

蔣洋麵對他們卻沒有那麼極致囂張又惡心的嘴臉:“你們,你們彆多管閒事,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

他聲音弱弱的,身子甚至往後縮了縮,明擺著的欺軟怕硬。

大護衛冷哼一聲:“誰說我要管她的事情了?我跟她又不是很熟。”

他還能不知道蔣洋是什麼尿性?但凡他替沈梨出了這個頭,蔣洋之後還不知道得說的多難聽。

哪怕沈梨已經不是個黃花大閨女了,當他還是要顧及人家女子的臉麵的。

“我是看不慣你在我們落花村耀武揚威。”

“之前你不是還在我們東家麵前盛氣淩人?怎麼,不允許我們看不慣你,不許我們替東家出口惡氣?”

四護衛就比大護衛直接的多,麵上雖說還是溫溫和和的,甚至似乎還掛著淺笑,說出來的話卻是更叫蔣洋肝膽俱裂。

“老大你跟他廢話這麼多乾什麼,咱們可還得趕回去吃晚膳呢。”

“想打他就是看他不爽,哪裡還需要找什麼理由?又沒有說不讓他打回來。”

四護衛和三護衛走到大護衛兩側,將身形嬌小的沈梨遮擋個嚴嚴實實,四護衛衝著沈梨打手勢,叫她趕緊離開。

沈梨當然知道自己被這三兄弟護著,難保有些人會傳出什麼汙言穢語,確認這三人絕對不會吃虧,也就立馬離開,希望沒被什麼長舌之人看到。

“你,你們……”蔣洋跛著腳,連退後都不利索,搖搖晃晃地似乎隨時就要跌倒。

這會兒根本顧不上沈梨去了哪裡。

他一時也不知道是該求饒,還是該說威脅的話。

這三個人顯然是油鹽不進,說打他就打他,根本沒有廢話。

“以後在落花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要是我們聽到什麼毀壞我們名譽的,毀壞沈梨名譽的,不管跟你有沒有關係,我們都去你家打你一頓。”

三個人一邊打蔣洋,還一邊捂住了他的嘴,最後的話也是說的十足十惡毒反派的氣勢。

留著蔣洋一人躺在地上,又難受的直哭,又扯到傷口疼的直吸氣,一個人好不淒慘。

三個立了功又“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家夥,快步回了言家給言夙報喜。

這次除了借刀殺人拔了一顆前東家好不容易塞到廣安縣的釘子,他們還順道得了點彆的消息。

——當然,銀子的事兒得瞞的死死,連其他兄弟都暫時不能透露。日後能不能時不時下個館子,可就靠這一回了。

~

要說這個找廚子的事兒,在言家也算是個老大難的問題了。

經過孟嬸的事兒之後,雖說家裡現在有紅鳶看管著,言夙卻還是不敢貿然招人。

——可能也是被沈飛玹那個家夥惡心到了,就怕廚子彆的壞心雖然沒有,但一旦情緒不好或怎樣,往菜裡搞點臟東西。

那是吃不壞人,但能把人惡心壞。

村裡其他人沒有沈梨的手藝,自然也是不敢來言家乾這一份活了,哪怕眼饞這每月多的他們可能半年、甚至一年都掙不到的銀子。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沈梨的手藝好,言家又不嫌棄她的過往,甚至還幾次出手相幫沈家,沈梨都該去言家當廚娘。

——哪怕是不要月錢,隻為報恩。

可事實上,沈梨就是沒去。雖說也經常往言家送一些東西。

這讓很多人都看不懂,但沈梨現在忙活著生計,為了站穩跟腳都要愁禿了頭,哪裡還有時間管村裡如何議論自己?

有那麼一點“閒暇時間”,她都用來管一管田地裡的事情、家裡的雜事,好叫自己的老母親能多休息一會兒。

言夙倒也偶爾能夠聽到這些議論,畢竟他來無影去無蹤,聽力又好,村民們雖說下意識會避開他,但總歸還有根本看不見他的時候。

但是哪怕言夙也覺得這沈梨的手藝算是這附近比較好的了,卻也是不能去強求人家來的吧?

這找廚子的事兒就一直沒什麼緊張,直到今天有一位算不上熟人的熟人上門。

對方找來的時候,言夙正好準備去田裡轉轉——雖說一應事宜都有護院們輪流處理,但言夙也是要把控大局的,比如適時去補充一點生物能。

結果就這麼巧的與大門口的人對上臉,對方頓時露出一個喜上眉梢的表情。

“言老弟,當真是許久不見。”來人五十多歲的年紀,保養的尚算不錯,麵頰也十分的紅潤,也並沒有太多皺紋。

他扶著小廝的手,穩穩當當從馬車上下來,對著言夙十分的熱情。

言夙一時還有些不適應,並且覺得自己有點頭疼——然而事實上他的身體越發的強盛,強盛的非人,根本不可能出現頭疼腦熱。

他覺得自己這就是在體會到人類的情緒了,從來沒有哪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廖掌櫃,好久不見。”言夙能說什麼呢,學著做人唄。

廖掌櫃一點也察覺不出言夙話裡的不熱情一般,向著言夙介紹自己身邊的另一人,並且保證言夙一定能夠高興的起來。

“這位是苗恒苗師傅。”

廖掌櫃說完這句,似乎賣了個的關子似喝了個口茶,以為言夙能被他這一舉意有所指的話給挑起興趣。

然而言夙隻是跟人打了個招呼,對人為什麼來到他家似乎並不關心。

——言夙當真是因為廖掌櫃帶個朋友一起來而已,又或者是對獵物的辨彆上有什麼本事,是廖掌櫃帶來的幫手。

上次廖掌櫃竟然跟著臨香樓的掌櫃身後來找他,雙方直接碰頭,言夙雖然沒覺得多尷尬,但可以看出臨香樓的鄭掌櫃是真的不開心。

好在廖掌櫃也沒讓言夙難做,大概也知道如果真的將言夙給架起來,他自己也落不到好,所以也沒說要言夙把獵物給他們二人之中的誰。

而是說他雲鶴樓在彆的縣城也有酒樓,這些活著的獵物完全可以送到隔壁縣城之中進行售賣。

——這樣現殺現宰的新鮮,可算是對不少老爺們的胃口。

臨香樓未必沒有這個想法,隻是他們酒樓的勢力確實有限,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雲鶴樓做了這事兒。

所以言夙以為這廖掌櫃這是第二次來找他要獵物,帶著苗師傅幫忙驗看獵物有無患病。

——雖然他覺得這新鮮野味的噱頭總用,也就不新鮮了。

廖掌櫃沒想到自己賣個關子結果根本沒人接茬,頓時尬笑兩聲,說道:“我聽聞言老弟家正尋一個合心意的廚子?”

見言夙點頭,廖掌櫃立刻說起這苗恒師傅的不凡來。

他現在可不敢稍微遞個話頭想叫言夙接茬了,他覺得這個言老弟有本事是真有本事,但這為人處事上,未免太直愣了些。

苗恒師承建安留仙居的孟平薑大師,那留仙居可是建安城中近百年的老字號,苗恒學藝三十餘年,手藝那也是一絕。

言夙聽的連連點頭,似乎對廖掌櫃口中的苗恒也很是盛讚。

對苗恒也很是客氣。

就是不接話茬。

——在廖掌櫃看來,他這都帶著苗恒來了,又這般誇讚,稍微機靈的人,都得開口請苗恒留下來了吧?

廖掌櫃實在沒想到言夙能夠直愣到這種程度。

又或者,言夙其實思慮良多,所以故意不接茬?

但他介紹苗恒來此,也是很真心的,他覺得這件事情對言夙而言沒有一丁點的損失才對。

反而是有大大的好處。

“不知言老弟可有意留下苗師傅?若是有這般想法,可得抓點緊啊。”廖掌櫃趁著苗恒出去解手的時機,“點撥”言夙。

言夙一愣,他還以為這是廖掌櫃介紹他們酒樓的新廚子,可能待會兒就得介紹到新廚子會些什麼不得了的菜色。

——之所以來找他,可能就是想他幫忙弄點原材料之類的。

他是真的沒有想過,廖掌櫃是來給他推薦廚子的,而且是送貨上門的那種。

要是一開始就知道,他肯定就不是這種隨意閒聊的態度了。至少讓苗恒做個菜,考一考真功夫還是要的。

言夙愣怔,突然又覺得不對,苗恒這麼厲害,廖掌櫃不將人籠絡在自己的酒樓裡?

這麼疑惑,言夙也就直接的問了出來。

廖掌櫃險些心頭一梗,表演一個當場暈厥,實在是看著言夙的神情很是真誠的疑惑,他這才能穩住心神。

——這小子就是個二愣子,還是不要想著那些彎彎繞繞,否則自己就把自己給氣死了。

心裡稍微順了點,廖掌櫃說道:“這等人才我自當是想籠絡,可你也知道這一山難容二虎的道理。”

“除非一公一母?”言夙下意識回了一句,他記得以前接觸的人類經常這樣說。

——當時時代開放時候的俏皮話,在這會兒說來,可真就叫廖掌櫃窒息了。

還能不能好好談了?這麼好的廚子送來,竟然是給你如此打趣的嗎?

廖掌櫃一時之間都有點同情苗恒,哪怕是自己出去開個小酒樓都很快能夠打響名聲吧,卻偏偏非要到言夙這裡來,這以後得受多少氣哦?

“小友這話倒頗有幾分閒趣。”廖掌櫃努力保持著微笑。

“所以這位苗師傅,你要是不要?”廖掌櫃覺得還是趕緊進入正題吧,再拖下去,他可能就比苗師傅先遭受不足攻擊。

——哪裡還有閒心關心苗師傅的以後。

言夙想著廖掌櫃的說的那些話,將苗恒簡直吹的天花亂墜,但他有點想不明白,這麼一個有本事的人,能夠安心留在他這裡?

他這裡可不是酒樓,沒有那麼廣闊的天地叫人一展所長。

廖掌櫃心裡說著言夙看著“呆頭呆腦”的,但這事情上倒還真的不傻不愣登的,思索的問題還真的在點子上。

“小友此言差矣,這酒樓之中掌廚雖名聲在外,但真正的舒適,還要數富貴人家的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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