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發生了什麼事？偶買噶，彌裡娜死了，她是被格蕾爾——”
格蕾爾的慘嚎吸引來眾多英雄的目光，有眼睛尖的已經看到倒在格蕾爾身前的半截屍體。
“格蕾爾被邪惡神格控製——也不算控製吧，她本性就和達克賽德一樣邪惡，但她又不是純粹的邪惡。
總之，她無法控製殺戮與破壞的欲望，無法違背自己就是邪惡的神性。
彌裡娜為了幫她擺脫邪惡神格，便......“
在火星獵人的精神空間裡，哈莉一邊說，一邊把剛才的場景重放一遍。
“彌裡娜做到了！將所有的殺意和邪惡意念宣泄到自己母親身上後，格蕾爾痛不欲生，對自己的邪惡本性產生強烈的懷疑與抗拒，最終與邪惡神格產生隔閡......如你們所見，神格被她放棄，不知飛哪去了。”哈莉感慨道。
“你應該早就察覺到彌裡娜的想法了吧，為什麼不阻止？”戴安娜喃喃道。
“阻止一個母親用自己的方式去愛、去救贖自己的女兒？”哈莉反問。
“除了這種極端的方法，難道沒彆的路可走了？”大超道。
哈莉冷笑道：“站著說話不腰疼，新神的神格哪是那麼容易分割的？”
大超遲疑道：“我花了兩天時間就將力量神格分離，哈爾幾乎念頭一動，神格自動脫離，比利也在看過天啟星和創世星人類新神的生活狀態，知道他們最需要什麼後做出了決斷。
百特曼稍微困難些，因為莫比烏斯之椅的全知誘惑實在太大。”
“你們和格蕾爾能一樣？你們知道成為新神的壞處，也不想被新神的桎梏永世束縛，潛意識中就與新神神格產生衝突。
格蕾爾很自然地接受自己擁有一半達克賽德血脈的事實，對成為新神毫不介意，壓根沒有分離邪惡神格的意識。
你讓一個不願意放棄的人主動放棄難以被放棄的東西，這怎麼可能？”
反正哈莉自己是不知道怎麼幫格蕾爾......事實上，在她母親被邪惡神格殺死前，格蕾爾壓根沒有放棄神格的意願，那種情況下誰也幫不了她。
“你有沒有收殮彌裡娜的靈魂？”戴安娜問道。
“她靈魂去了亞馬遜女戰士該去的地方，我沒必要多此一舉。”
哈莉的確動了送彌裡娜一枚生死輪回印的念頭，但她“看到”彌裡娜舊日的朋友來迎接她，她們麵帶笑容，熱情地與她相擁，彌裡娜回頭看到格蕾爾終於放棄邪惡神格，臉上綻放出前所未有的輕鬆與滿足笑容......
這種情況下，再一枚輪回印把彌裡娜硬生生拉回來，豈不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你怎麼知道彌裡娜的靈魂去了亞馬遜女戰士該去的地方？她和你說的？”戴安娜疑惑道。
“親眼看到的，我可是得到‘死亡’賜福的真·死神。”哈莉道。
其實與二姐賜予她的死神身份沒太大關係。
“死神”隻能看到彌裡娜的靈魂，看到她踏入死亡領域，無法看到死亡靈魂後麵的死亡世界。
真正的原因十分簡單，冥王哈迪斯正在她肚子裡的實驗台上接受改造。
亞馬遜女戰士的最終歸宿之地，就是哈迪斯本人創造的。
隻要稍微借用他的一點權柄，哈莉便能看到死亡之地的場景。
“現在彌裡娜已經用性命換回格蕾爾重歸自我，你打算怎麼處置她？”戴安娜遲疑道。
“先結束這場戰鬥再說。”
哈莉走到格蕾爾身邊，這會兒套在她身上的金膜已經解開，格蕾爾可以自由活動後，就跪在自己母親殘屍邊上使勁嚎。
“讓達克賽德停下來。”哈莉低聲道。
她繼續嚎，遠處還在與神奇家族糾纏的達克賽德卻立在原地不動了。
“你母親已經死了，一個人可以死得輕如鴻毛，也可以死得重若泰山。
關鍵不在於她為什麼目的而死，而是她為之死亡的目的有沒有達成。
若她的死讓她的心願得以完成，那她就死得安詳，有價值。
若她的死對她的心願毫無裨益，那她就死得輕如鴻毛，毫無價值。
你母親的心願你肯定清楚，她死得有沒有價值，也全在你的選擇。”
格蕾爾嚎聲漸漸平息，卻一直呆呆跪在地上，沉默無語。
哈莉也不說話，就站在那兒看正聯英雄救人。
戰爭廣場上的人類新神不需要花費太大精力拯救，隻要給他們機會，讓他們進入音爆通道，他們自己就能離開......之前還有人相互攙扶著進入音爆通道，現在見到哈莉降臨，還瞬間搞定達克賽德與格蕾爾，那些家夥反而不願離開了。
正聯英雄催促他們進音爆通道，他們也不肯，就死賴在戰爭廣場上，睜大眼睛，用充滿渴求的目光看著哈莉......哈莉假裝沒注意到他們。
麻煩的是生態園大廈裡的凡人新神。
凡人新神無法適應天啟星惡劣的自然環境，盧瑟專門在鋼鐵鑄就的大廈裡麵模擬類似地球的生態環境，每三層為一個整體空間，共同使用一種生態係統。
也即是說，每三層之間會有一層結構複雜的隔離帶。
能量充足時，啟動隔離帶的電梯非常方便。
現在大廈從中折斷，顯然無法繼續獲得岩漿能量的支持。
等於說，從斷折處開始，上半截大廈失去能量供給，生態係統無法維持，電梯也無法啟動。
正聯英雄要進去救人，必須硬生生鑿穿特殊合金打造的牆壁。
不止鑿穿一次，幾乎每三層都必須鑿穿一次。
為了增加大廈的防禦力，盧瑟在建造它們時特意使用了天啟星上最強大的量產化合金。
也就碰到歐米加效應，若是彆的黑暗新神，神術落在大廈表麵連個印痕都不會留下。
“哈莉，你終於來啦！”
哈莉不去看失去神格的黑暗新神，也不下場救人，卻有失去神格的人類新神主動找過來。
盧瑟臉上帶著一絲尷尬，踟躕著走過來，小聲問道：“現在大局已定，是不是該讓一切恢複如初了？”
一邊說，他還一邊拿眼角去瞥跪在地上發呆的格蕾爾。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隻怕很難如你所願，如果我得到達克賽德的黑暗神格，達克賽德必然心裡樂開了花，笑得見牙不見眼。”
哈莉直接用嘴巴說，也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格蕾爾，意味深長地說道：“他自己受到黑暗君主神格、神性的束縛，難以獲得自由，如果他的敵人能重蹈他的覆轍，他會很開心。
而我就是他最大、最想報複的敵人。
除了我，正義聯盟也被他當做敵人。
如果我保持理智，沒有貪圖黑暗君主半點好處，神格也會找上正義聯盟。
隻是把正義聯盟拉下水，摧毀他們的正義理念，讓我和他們守護的人類文明分崩離析，他雖然不是頂高興，但也會麵露笑容，輕輕頷首。
可假如我和正義聯盟都拒絕蹚這攤子渾水，堅決抵製黑暗神格力量的誘惑，達克賽德遺計亂地球的想法便破滅大半。
你不喜歡達克賽德，達克賽德也看不上你來克斯·盧瑟。
換成你是達克賽德，你樂意看到一個被你利用、被你蔑視的小人竊取自己的一切，完全取代自己，還洋洋得意？”
盧瑟怔了怔，然後不甘叫道：“即便他不願意又如何？人都已經死了，還能做什麼？”
哈莉歎道：“世上的聰明人分為很多種，有的擅長記憶，假如一個8歲的孩子能背誦幾十篇著名散文，大家都會讚他聰明。
有的孩子十多歲就掌握好幾種語言，大人們也誇獎他是天才。
有人博學多才，生活中、工作中，無論什麼小問題他都能自己解決，旁人讚他聰明。
有人擅長舉一反三，在科技創新中取得卓絕成就，無人不服。
有的人走一步看三步，哪怕外表看起來比較木訥，隻要遇到表現的機會，他能讓所有人震驚。
似乎從來沒人給達克賽德貼上‘聰明’的標簽，可事實上，他是全方位的聰明，尤其擅長走一步看三步......不，他能看十步。
你一直自詡宇宙最聰明的人，可至少有一點，你遠不如達克賽德。”
“哪一點？”盧瑟表情不甘，聲音悶悶的。
“博學！你肯定明白信息差能在競爭中帶來多大的優勢，達克賽德活著的億萬年裡，雖然一直在殺戮，在入侵彆人的世界，可他從來沒停止學習和研究。
億萬年過去，他掌握了很多連造物主都不曉得的宇宙奧秘。
他對多元宇宙的認知，和普通神靈完全不同。
就用這次的集體飛升舉例，他在最終危機時，已經預判到這種結果——他贏了自然一切屬於他，他輸了我們也彆想好過。
可那時除了他，誰能想到勝利也得付出巨大代價？
當然，我之砒霜彼之蜜糖。
你和選擇飛升的人可能不覺得集體飛升是重啟第五世界的代價。
但站在達克賽德的高度，力量、權柄什麼的，已經是他腳下的浮雲。
他高昂著頭顱，隻將目光看向大全能宇宙。
以他的境界而言，新神之王的王冠猶如一間囚籠。
能被他認可為敵人的人，也被他認為境界隻比自己低一級，即便現在發現不了，早晚也會感受到新神神格是囚籠。
所以他主動赴死、促使人類集體飛升的計劃，才能成為針對地球人的陰謀。”
盧瑟激動道：“你的意思是，我連成為達克賽德的敵人都不配？對我這種低境界的人來說，新神之王的王冠不是囚籠，而是大大的福報。
他甚至不樂意把這種‘福報’施舍給low得不值得被他記恨的人？”
“達克賽德沒有針對你，無論誰最終聚齊他的黑暗神格，隻要那個人不是我，不是正聯的英雄，最終結局都和現在差不多。”哈莉安慰他道。
盧瑟卻沒有被安慰到，更加激動了，“我連被他針對的資格都沒有？盲眼先知明明說了，我就是天命的天啟星之主！
無數次大事件、大危機都在告訴我們，幾乎沒人能違抗自己的天命。
即便是你，也不能違抗所有的天命，比如武神王紀元。
這是你親口說的。”
哈莉幽幽道：“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悖論，如果盲眼先知真那麼厲害，連天啟星之主的誕生都能精準預言，不差一絲一毫。
那麼預感自己的生死危機，應該更容易吧？
他有沒有預言到你會殺他？
如果盲眼先知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預知，你又憑什麼說天啟星之主一定是你的天命？”
盧瑟呆了呆，神色變得有些茫然，喃喃道：“盲眼先知不可能出錯，他之前已經預言過無數次，沒一例失誤。
他對我的預言也完全正確。
我是幾十億地球人、無數天啟星人中唯一吸收歐米加效應還不死的天命之人。
可他為什麼預言不到我會殺他？”
他抱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明白，“或許盲人先知早就活夠了，不怕死，或許我獲得歐米加效應後，他已經無法預言我的行為......我不曉得原因。
但我知道他是真正的先知，他對我的預言成真了，我有天啟星之主的天命！
這不會錯的。”
哈莉古怪道：“我也不曉得盲人先知是什麼情況，但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上古時代有個叫‘霸主’的武道家，他找到一位先知幫忙預言自己的皇圖霸業。
先知用水晶球觀測未來後，給了他一句批語，叫‘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
“什麼上古霸主，不就是天朝的漫畫嗎？我看過。”
她知道盧瑟懂，先知的批語直接說的，可不等她說完，就被盧瑟打斷。
“呃，你還看過天朝漫畫？”
自她發達後，盧瑟就很喜歡學她，她的天堂山科技公司研究什麼，他便跟風同類型的lex電子產品。
她把生產工廠轉移到天朝大陸，他也有樣學樣，還在天朝媒體麵前說標準的普通話討好天朝顧客。
可她沒想到盧瑟連天朝漫畫也看。
“我為什麼看天朝漫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拿漫畫劇情湖弄我啊！”盧瑟叫道。
“我沒必要湖弄你，湖弄你對我有什麼好處？隻不過你現在的情況和雄霸很像，我才用他舉例。
其實你比雄霸更慘，他至少知道全部預言，盲眼先知八成還藏了半句預言沒告訴你。
你成為天啟星之主隻是應和了‘一遇先知便化龍’，下半句‘風雲際會淺水遊’沒來得及說，但它還是應驗了。
至於盲人先知為何來不及說，原因你比誰都清楚。
當然，也可能我想多了，盲人先知隻能看到有限的未來，不能看到未來的未來。”
“我不信我的天命會如此短暫。”盧瑟很不甘心，連連搖頭，“太短暫了，我才剛剛成為新的黑暗君主，都不曾把威名散播到多元宇宙，甚至連天啟星都沒統一，王城外麵大片奴隸營依舊沒有解放。
盲人先知說我會把‘希望’帶給大家，幫他們過上好日子。”
哈莉聳聳肩，“你對我叫喊也沒用，你的預言與我無關，你的神力也不是我拿走的。”
盧瑟轉向格蕾爾，目光銳利，“達克賽德現在依舊是讚沙狀態，隻要解除狀態，就能把他奪走的力量都還回來。”
剛才關於盧瑟失去黑暗神格是否是達克賽德有意謀劃的話題，哈莉不僅針對盧瑟，其實主要是想警告格蕾爾。
她不僅沒避開格蕾爾，反而說得很大聲，語氣還意味深長，格蕾爾聽到了，也早就從喪母悲慟中緩過勁來。
此時聽到盧瑟的話，又對上他的目光，她緩緩站起身，道：“如果你想要，那便拿去吧。”
盧瑟麵露狂喜之色。
哈莉挑了挑眉，道：“格蕾爾，你不要勉強，你母親用自己的生命為你換取了新生的機會。
我和正義聯盟都不會為難你，你可以帶著這個完整體的達克賽德繼續留在黑暗王城。”
“哈莉，你在說什麼？你不幫忙威脅她交出力量就算了，現在她主動交出力量，你還阻攔？”盧瑟急得眼眶都紅了。
超人雖然忙著救人，卻一直開啟超級聽力，偷聽這邊的談話，這會兒也忍不住通過火星獵人的心靈連接問道：“剛才戴安娜問你怎麼處置格蕾爾，你還說不知道，怎麼現在要直接放她離開？”
他肯定不願意殺掉格蕾爾。
莫說她母親已經用性命換得邪惡神格從她身體脫離，即便她還保留邪惡神格，他也不想通過殺戮來解決問題。
但格蕾爾已經屠殺眾多人類新神，現在放任她自由離開，他心裡也不太樂意。
“初步統計，隻戰爭廣場上的人類新神，就死亡超過百萬！”他沉聲道。
哈莉道：“剛才戴安娜問我，我隻說稍等，等我探明她此時的狀態，如果她依舊瘋魔弑殺，我才不管什麼母女情深，直接一巴掌送她去見她老母。”
大超嘴角抽了抽。
“既然她表現良好，針對我和你們的殺意完全消散，放棄力量的決定也完全發自本心，沒半點勉強的意思，那為什麼還要殺她？”
“在殺與徹底放她離開之間，還有無數種可能，至少選一種既能平息死者怨恨，又維護公正和公理的方法。”大超委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