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將格蕾爾抓起來，送到銀河大法庭進行大審判？彆扯了，沒有一顆謙卑到極點的心，怎麼可能以強者身份接受弱者的審判？
顯然，格蕾爾驕傲蠻橫，與謙卑沒任何關係。
她這種人，成魔成神隻在一念之間。
要讓她壓抑本性的邪惡與黑暗，隻能靠愛和感動，懲罰和審判隻能起反效果。
等她再次入魔，見人就殺，屠戮無數後，你打算讓誰來做第二個彌裡娜？
即便有第二個彌裡娜，到時候你還要不要審判？”
“可是......”大超無法反駁她的話，卻總覺得無視百萬人的死傷太過冷酷。
他甚至覺得他們都沒資格決定格蕾爾該不該接受審判。
隻有受害者才能決定是否原諒她。
哈莉提醒道：“你們要搞清楚一件事，這裡是天啟星，不是地球！
即便是現在，盧瑟和那些失去黑暗神格的人類，依舊是黑暗新神族。
他們不再是人類。
他們和格蕾爾之間的鬥爭，是黑暗新神族的內部鬥爭，和地球文明沒關係。
在提供必要的人道主義救援之外，你們沒理由、也沒立場乾涉彆的‘文明’的內政。
換個角度想一想，假若現在讓你們完成你們自以為絕對公正的審判，結果未來某一天，這群黑暗新神裡崛起一位至強者，他要找格蕾爾複仇，你們會懲罰他嗎？”
大超啞然。
“他們都已經失去神力和神格，還是黑暗神族？”火星獵人驚訝道。
“難道被讚沙之力吸收了超能力的異能者就不再是地球人？”哈莉反問。
“呃，這......”火星獵人也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既然他們還是黑暗神族，根據飛升前大家的約定：隻留回憶與舊情，從此天下陌路人。
現在正義聯盟還真沒理由乾涉格蕾爾和盧瑟眾的衝突。
他們甚至不該來天啟星，哪怕天啟星上殺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他們這邊的精神傳音發生的很快，外人也不曉得，盧瑟還在激動，不僅他自己激動，還有一群失去神格和神力的黑暗新神跟著激動。
“銀河上將，幫幫我們吧，那本就是我們的神力和神格。”
“銀河上將，你不要偏袒這個亞馬遜瘋女人啊！”
還有人唱起了《聖哈莉讚歌，歌聲中沒有神聖和空靈，隻有悲傷與幽怨。
一人起頭，很快便形成大合唱。
哈莉不為所動，心湖中連一縷最細微的波瀾也無。
“我決定了。”格蕾爾開口了。
她看向達克賽德，神色複雜道：“我母親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給了我第二次機會，我也願意給我父親達克賽德第二次機會。
現在他隻是看起來恢複如初，但本質上依舊是個嬰兒，嬰兒代表了無窮無儘的可能。
我要把他撫養長大，就像我母親對我做的那樣。
我知道他內心中有太多邪惡，就像我心中也有邪惡可我母親一直教我壓製邪惡一樣，我發誓，我也會教他做個好人。
放棄那些黑暗神格，更容易教他成為好人。”
即便以哈莉的城府，聽聞此言，臉頰肌肉也因為震驚而微微扭曲。
“你確定這是你自己的想法？”
難道她剛才的暗示還不夠？
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達克賽德暗中操控的結果，包括她奪走超女王的兒子，也包括她在小亞力山大盧瑟身上複活他，然後帶著他奪走low逼盧瑟的神力和神格。
“我很確定。”格蕾爾鄭重道：“要想成為一個好人，至少得學會去愛彆人，這世上除了我母親，隻剩達克賽德與我有最深的聯係。
數千年來，我一直被教導著如何殺死他。
數千年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他，想要殺死他。
如果我還能愛一個人，那隻能是他，我的父親，也是我親手帶到這個世上的孩子。”
哈莉臉上的表情不僅沒恢複如常，反而變得更加扭曲。
——你腦子裡有坑吧？該是多大的坑，形狀多麼奇葩的坑，才能誕生如此奇葩的腦回路？
“既然有了決定，那你就去做吧。”她費了點功夫才平靜下來。
雖然心裡覺得她奇葩，可哈莉並沒反對。
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全都說了，格蕾爾還如此選擇，她也隻能尊重她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力。
“稍等！”在格蕾爾行動之前，哈莉心中一動，又把她叫住。
格蕾爾神色疑惑。
盧瑟眾臉上的歡喜全部化為焦急和擔憂。
他們生怕哈莉反悔。
哈莉問道：“為什麼你每次喊‘讚沙’，都是抽取彆人的神力，而不是解除達克賽德的讚沙狀態？”
這個問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格蕾爾愣了愣，才道：“隻是憑感覺，而且之前超女王也是這麼使用小亞力山大盧瑟的。”
“難道你就沒覺得疑惑，然後詢問超女王緣由？或者連超女王也不清楚？”哈莉繼續問道。
“哈莉，你管它什麼原因，隻要能用就行，沒必要太過深究。即便要研究，也可以在格蕾爾解除達克賽德的讚沙狀態之後。”盧瑟急道。
哈莉懶得理睬他，連眼角餘光都沒給他一瞥。
“我沒給超女王說話的機會......“格蕾爾一邊回憶，一邊緩緩說道：“想必你已經了解我和我母親的刺殺隱匿技巧，當時我躲在維度夾縫中，看到超女王仰天狂笑，叫囂什麼‘亞馬遜古老的黑暗預言終於實現’，‘我和世上最強之人生下了黑暗王者’。
我聽了一會兒也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看到她不停‘讚沙’，每喊一聲，就吸收一片黑暗新神的力量，我十分震驚，震驚的同時也有了彆的想法。
我要奪走那個嬰兒。
但我不是蠢貨，不會暴露身份，讓她有機會舉著嬰兒對我喊‘讚沙’，我從背後偷襲了她，用歐米加射線，直接將她燒成骨頭架子。
嬰兒被她高舉於頂，沒受到任何傷害。”
“又是預言，還是亞馬遜人的黑暗預言......”哈莉心中驚疑不定。
“不可能，3號宇宙的亞馬遜人怎麼可能預言黑暗君主的誕生？”盧瑟激動了。
若3號宇宙亞馬遜人的預言是真的，代表達克賽德吸收他的力量和神格也是天命。
既然是天命，他便無法拿回自己的力量。
哈莉思索著道：“她們雖然做出了預言，但‘黑暗王者’應該隻是籠統的稱謂，並不特指天啟星黑暗君主。
至少亞馬遜人和超女王原本不知道。
成為黑暗王者的可不是超女王的兒子，她兒子隻是個載體。”
即便超女王是犯罪辛迪加的惡棍，對兒子沒有一絲母愛，可她千辛萬苦生下個“達克賽德二世”有什麼意義？
難不成指望達克賽德喊她一聲“mother”？
若達克賽德保留意識，絕對會一個歐米加射線，把超女王燒成灰。
這種純獻祭、毫無收獲的事，超女王絕對不會做。
她做了，隻因為她對預言解讀有誤。
“無論亞馬遜人知不知道‘黑暗王者’是誰，就憑她們，絕對沒能力做出這麼偉大的預言。”盧瑟道。
“超女王獨自一人，還在最得意的時候，用得著說謊？”
任何一名先知都可能窺視到未來的某個片段。
把看到的未來片段按照自己的理解說出來，就是預言。
先知能力越強，看到的片段越完整，預言越接近現實，細節越完善。
相反，先知能力普通，即便僥幸看到與自己相關的未來片段，也因為太殘缺，太模湖，說出來的預言可能與預期的完全不同。
就比如3號宇宙的亞馬遜人，她們若知道結局是這樣，肯定不會千方百計讓預言成真。
哈莉都懷疑，她們做出這樣一個模湖的預言，也是命運的安排。
沒有這則亞馬遜黑暗預言，說不得就不會有“讚沙小盧瑟”的誕生。
“格蕾爾，你先幫我一個忙。”哈莉張開嘴巴，把藏在胃袋維度多日的黑跑巴裡放出來，一起放出來的還有他的老婆黑艾瑞斯。
達克賽德戰爭結束後，黑艾瑞斯就照例上門尋老公。
哈莉暫時解決不了巴裡的問題，乾脆讓她進入胃袋維度照料他。
也沒啥好照料的。
融合黑色跑者後的巴裡，已經成為新神中的死亡之神，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休眠。
若非哈莉用力場壓製他，他早從她肚裡跑了出去。
“先抽走他身上的死亡神格，再清除他體內的反生命方程式力量。”哈莉對格蕾爾道。
如果巴裡是清醒狀態，她直接就不管他了，讓他和幾個正聯新神一樣，自己選擇未來的路。
可巴裡不僅被死亡跑者附體，還被反監大王的反生命方程式控製，連自我意識都沒了。
“哈莉，你不是已經有了好幾套應對之策嗎？她——”黑艾瑞斯拉住哈莉的手臂，擔憂地看向格蕾爾。
哈莉拍拍她的肩膀，低聲道：“放心，我就在邊上看著。”
格蕾爾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沒想到魔女哈莉也有求人幫忙的時候。”
“那你孤陋寡聞了，我找人幫忙的時候多了去了。”
今天之前，哈莉也沒想到會遇到現在這出戲，自然早準備了其它解救巴裡的方法，但那些方法她從沒試過，肯定不如已經試過的方法保險。
“如果我解除達克賽德狀態後，被他吸收的神力和神格再原路返回，怎麼辦？”格蕾爾問道。
“我相信你老爹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哈莉道。
盧瑟很想開口反駁。
“達克賽德並不能掌控一切，他完全掌控不了我！”格蕾爾的聲音鏗鏘有力。
“你可以試試看。”
“讚沙！”格蕾爾對著達克賽德大喊一聲。
和之前一樣，一道霹靂從天而降，落在巴裡身上，從他身上抽走死亡跑者......但死亡跑者並沒有融入達克賽德體內。
而且它還在說話。
“達克賽德之女，我雖不是真正的生命，但也有自己的意識，隻有極速者才能成為我的載體，達克賽德他不是！”
黑色跑者是一個腳踩滑雪板、把短柄鐮刀當滑雪杆用的滑雪者形象，外表黑漆漆，如同一道虛幻的影子，普通人肉眼難以看到。
“你走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格蕾爾雙眼閃爍赤紅光芒，歐米加效應和反生命方程式的力量同時激活。
她不用一直高舉達克賽德喊“讚沙”，因為她已經用反生命方程式控製達克賽德，達克賽德是她的一部分。
她喊就等於他喊。
“不，我不能離開，我乃死亡，死亡降臨，必然帶走至少一條生命，這是規則。
達克賽德之女，現在我的控製權在你手上，你來選擇殺死誰。”死亡跑者道。
格蕾爾皺了一下眉，“廣場上有很多人，你——”
“不要！”
大超和火星獵人一直在監聽這邊的談話，也一直把聽到的、看到的，通過心靈連接共享給其他人。
聽到格蕾爾開口，立即有好幾位英雄叫起來。
“可以讓他去城外殺類魔，或者黑暗精英。”奧利弗喊道。
哈莉笑著點了點自己的胸口，道：“不用那麼麻煩，讓它帶走我的命。
放心，我會撤銷上帝下凡，一定讓它觸碰到我，徹底完成儀式。”
“我現在不想殺你。”格蕾爾道。
“這正是你還能活著的理由，現在我再幫你堅定一下不要招惹我的決心。”
格蕾爾突然覺得她的笑容好討厭。
“你們都聽到了，雖然我這輩子從沒聽過這種要求，但話是她說的，沒人逼她。”她向周圍喊了一聲，不再客氣，向著哈莉一伸手，“黑色跑者，殺死哈莉奎茵。”
命令下達，旁人壓根來不及反應，黑色跑者已經穿過哈莉的胸膛，把她的靈魂扯了出來。
有動態視角很強的，比如大超和格蕾爾，還能看到靈魂狀態的哈莉滿臉好奇，探頭左看右看。
然後倏忽間，黑色跑者和她都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哈莉？你能聽到嗎？”黑艾瑞斯擔憂地在她臉龐麵晃了晃。
哈莉睜著眼睛，麵無表情。
“完了，哈莉真的死了，連呼吸都沒了。”黑艾瑞斯急了。
“她沒死。”格蕾爾神色凝重。
“什麼？”
“看看你身上的防禦金膜。”格蕾爾道。
天啟星環境惡劣，普通人難以承受，哪怕盧瑟這位曾經的天啟星之主，也必須依靠母盒護體，黑艾瑞斯若是直接站在天啟星大地上，隻怕連五分鐘都堅持不住。
哈莉把她從胃袋維度裡吐出來時，就套了一層緊貼身體的罩子。
“這不能說明什麼，如果沒有外力摧毀，我防禦罩可以留在原地永遠存在。”哈莉忽然開口道。
“哈莉，你果然沒死！”黑艾瑞斯驚喜道。
“不，我死了，靈魂已經踏入死亡領域，現在是死而不僵，隻剩本能控製身體。”哈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