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特曼仔細打量哈莉的微表情和眼神。
表麵上沒什麼問題，很正常。
可他隱約感覺她此時的氣質和她自身有些不太協調。
“你真的沒問題？上都夫人向我們詳細解釋過你的情況，你的修煉方法很邪門，那枚念頭完全被奧奇賢者同化。同化是魔力浸染的終極形態吧？”
“我現在正一心二用，僅一分心神控製身體和你們說話，九成九的精神力主動融合那枚被同化的念頭，可能氣息上有些變化。”哈莉道。
“上都說你即便用這種邪道法門吸收彆人的經驗，也很難領悟與命運相關的法則，而且除了與你相熟的幾個朋友，其他占卜大師都不肯讓你竊取他們的道行。
既然這條路注定走不通，不如彆折騰了，我感覺你變得有點不正常了。”百特曼擔憂道。
“我很好，現在這種氣息異樣的狀態是我故意從靈魂層麵模擬奧奇賢者，以便更好地體味她在占卜時的感覺。你不需要為我擔心，一切儘在我的掌握中。”
主動放棄自己念頭的主權，讓它被彆人同化，當然有副作用。
可現在都2024年了，距離最終危機已經過去一整年，睡魔墨菲斯還能頂多久？
哈莉還記得上次死亡二姐對自己說的話：墨菲斯時間不多了。
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彆說些許副作用，即便給她《辟邪劍譜，她也得修煉啊！
“你們兩個一起過來找我，難道地球又出現什麼大危機、大事件？”
話雖這麼問，哈莉的表情卻很輕鬆，沒半點緊張與忐忑。
大超道：“左德成神了，不僅是覺醒神性，還在當天凝聚神格。神性與統帥、領袖有關，神格很強，應該達到了黑暗精英的級彆。
如果達克賽德還在，如果他願意加入達克賽德麾下，左德現在就能成為一名強大的黑暗精英。”
“上都家能上網，她還觀看了左德成神的宴會直播。我雖然沒怎麼關注左德的新聞，基本的消息還是知道的。”哈莉道。
百特曼問道：“為什麼左德能這麼快得到天啟星意誌的認可，是不是與超人重啟第五世界有關？氪星人也有飛升成神的天命？”
“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應該是這樣。”
剛從上都那聽到左德成神的消息時，哈莉也驚訝了一會兒。
等想到啟動奇跡機器的大超的雙重身份，她立即釋然了。
無論大超對自己地球人身份的認同度有多高，都不能否認他體內留著氪星人血液的事實。
其實，氪星之神睿歐一直將超人當成氪星文明的代表。
她看著大超道：“當初你被毀滅日殺死時，氪星神睿歐還派遣使者，也就是根除者‘冷臉’，用生命矩陣將你複活了。
睿歐說你是最後一個氪星人......當然，那家夥在扯澹，即便排除當時還是‘冰凍’狀態的坎多城，外太空還有你堂姐飄著，幻影地帶有左德和他的跟班，奎茵莊園也有‘黑武士’在為我服務。
睿歐的生命矩陣甚至能賦予普通地球人氪星基因和鋼鐵之軀。
隻要她願意，她能立即再創造一個全新的氪星文明。
我估計被你們當成寶貝的‘生命法典’，在她那兒隻能算普通收藏。
但她堅持說你是最後的氪星人，是氪星文明延續的希望。
以睿歐和拉奧為首的氪星神係，明顯把你當成氪星文明的代表，甚至是整個氪星文明的化身。
既然是氪星文明的化身，你重啟第五世界當然也會給坎多城的氪星人帶來飛升成神的天命。”
說到這兒，哈莉忍不住裂開嘴巴，笑得有點惡劣，“不過我估計現在這種情況並不是睿歐希望看到的。”
“為什麼說睿歐不希望左德他們成神？”大超好奇道。
“不是不希望他們成神，如果左德能憑自己能力修煉成‘神靈巫師’，也即是傳統的舊神，睿歐和拉奧估計會親自降臨，打開天境之門熱情歡迎。
可新神屬於‘公家的’，和氪星神係沒半毛錢的關係。
就相當於米國的天才大學生拿到蘭恩名牌大學的oer，在蘭恩星碩博連讀後，選擇加入蘭恩星國籍。
如果隻一兩個米國天才加入蘭恩籍，對米國其實還有好處——有利於兩個文明文化和科技上的交流，會有更多米國學生拿到蘭恩大學全額獎學金。
可假若所有米國人才都往蘭恩跑，不說人才嚴重流失，導致米國國家根基崩塌。
等數量龐大的米國裔蘭恩人形成一個族群，甚至民族，‘蘭恩米國族’可能取代米國本身的天命。”
百特曼若有所思，“若氪星人都加入新神族，首先氪星神係會失去信仰根源。
舊神需要信仰力，失去信仰會動搖神係根基。
氪星神靈皆為舊神，需要信仰。
其次，氪星人若在天啟星上另立門戶，組成新的氪星神族，與之同質化嚴重的氪星神係就會失去存在的意義。”
接著他轉頭看向大超，語氣古怪道：“根除者冷臉·艾爾還在孤獨堡壘嗎？或許我們可以通過睿歐與拉奧來阻止氪星人集體飛升。
根除者冷臉是睿歐的使者，肯定能向睿歐傳訊。
若睿歐或拉奧降下神諭，坎多城氪星人應該會聽從吧？”
根除者原本沒有名字，哈莉見他一直冷著臉，麵無表情，語氣也平澹如冰水，就給他取名叫“冷臉·艾爾”。
他從來沒自稱“冷臉·艾爾”，但哈莉給他取名之事通過露易絲的係列專題節目傳播出去後，大家都叫他冷臉。
“冷臉走了，走得悄無聲息，都沒通知我一聲。不曉得他是過得不快樂，還是得到睿歐的召喚，在最終危機前離開的。”
大超有些唏噓，他其實還蠻喜歡根除者冷臉的。
冷臉話不多卻很能乾，一直一絲不苟地執行他安排的任務，有時他還會向他請教氪星知識與文化，冷臉博聞強識、知無不言，幫了他很多忙。
“哈莉，你能去天境找睿歐嗎？”百特曼將目光轉向哈莉。
“不能，我也不願。”哈莉乾脆利落地拒絕，“我連人類集體飛升都不曾阻攔，為什麼要阻攔氪星人？
我是什麼身份，以什麼立場？
即便我找到睿歐，睿歐願意陪左德他們折騰？
睿歐和拉奧也是舊神，她們同樣會麵臨魔力債務危機。
自己小命都保不住了，哪還有心情關心信仰她們的凡人？
關鍵是凡人還不聽話，但凡左德對睿歐和拉奧有幾分真心的敬畏，壓根不用我們勸，他自己就會猶豫忐忑。
現在他同樣成神，黑暗精英相當於主神，睿歐還不到主神呢。
弱者憑什麼說服強者信仰自己？”
“哈莉，你覺得隨著大量氪星人成神，黑暗精英還能無動於衷嗎？”百特曼問道。
哈莉搖頭，“黑暗精英早晚會出手，左德成神頂多刺激他們，讓他們反應更加激烈、手段更加酷烈而已。”
“如果打起來，誰能贏？”百特曼又問。
哈莉瞥了他一眼，“答桉顯而易見，但如果某人真有天命，在戰鬥中爆種，結局還真不一定。”
“什麼顯而易見？我怎麼覺得天啟星局勢撲朔迷離呢？”上都夫人插話道。
百特曼歎道：“雖然盧瑟那幫人是進攻方，還一直勢如破竹，解放一座又一座奴隸營，可戰局的主動權始終掌握在黑暗精英手裡。
黑暗精英穩坐釣魚台，可以決定什麼時候、以什麼規模發起決戰。
當他們選擇對盧瑟軍團出手時，必然是己方占據天時地利人和。
所以說，理論上黑暗精英穩操勝券。
不過，盧瑟和左德也不是笨蛋，他們做好了隨時撤回物質宇宙的準備。
敵來我跑，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他們沒想過和黑暗精英硬肛。
可黑暗精英也不蠢，盧瑟和左德的算盤他們應該能猜到......即便猜不到，黑暗精英一定會派間諜深入‘希望與自由軍團’內部。
盧瑟為了鼓舞士氣，並沒向麾下傭兵團長隱瞞自己的‘天啟星戰略’。
他甚至邀請五角大樓的將軍幫自己完善‘敵來我跑’的戰術，以及‘以奴隸營包圍黑暗王城’的大戰略。
米國將軍都知道的消息，怎麼可能瞞得了黑暗精英？”
“盧瑟完蛋了。”上都夫人語氣肯定地說。
哈莉和兩位英雄都疑惑看向她。
上都夫人道：“即便不懂軍事，我也曉得盧瑟在使用天朝人的戰術與戰略。
他不邀請天朝人當參謀，反而讓五角大樓那群隻會‘以力服人’的家夥設計戰術，不是緣木求魚嗎？”
百特曼搖頭道：“誰來當參謀，並不是影響盧瑟軍團成敗的關鍵因素。”
如果換個天朝人就能穩操勝券，他們也不會因為太過擔憂特意跑來找哈莉了。
上都夫人蹙眉道：“你們一會兒說盧瑟不蠢，知道自己不是黑暗精英的對手，沒想過要和他們硬肛，製定的戰術很謹慎。
一會兒又說黑暗精英也不蠢，知道盧瑟很謹慎，一定會針對盧瑟軍團製定戰術。
既然他們都既謹慎又聰明，那影響最終結果的關鍵因素是什麼？你們找哈莉又指望她做什麼？”
百特曼朝哈莉抬了抬下巴，“關鍵因素就是她！盧瑟製定‘敵來我撤’戰術的根基，不是這個戰術高明到足以逆轉實力上的差距。
而是這個戰術能最大程度上借助哈莉的名聲和力量保護自己。
黑暗精英謹慎謀劃的根由，則是為了儘量避開與哈莉發生直接衝突。
雙方的千般算計、萬種心思能否成功，全看哈莉個人的態度。”
“舊·新神族、新的人類與氪星新神族，三個神族的前途未來，完全由哈莉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念頭決定......”上都夫人先是覺得詫異和不可思議，可再想到哈莉如今的實力，隻能歎息一聲，“感覺好夢幻，當年找我學習最沒前途的代價魔法的小姑娘，已經成為多元宇宙最有影響力的大人物。”
“你太宅了，若是多在魔法圈走動走動，早就習慣我的偉大和至高。”哈莉笑得有點小得意。
上都夫人對她翻了個白眼，“無論彆人怎麼看你，我都在你身上感受不到半點偉大和至高。”
“嘿嘿，這更加說明我的深不可測，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你現在麵對的就是隱介藏形狀態的真龍。”哈莉道。
上都夫人不想再聽她臭屁，轉向兩位超級英雄，道：“哈莉對左德、盧瑟、黑暗精英都沒興趣，他們完全沒必要在乎她的態度。”
這些天哈莉一直在她家練習占卜術，她很清楚哈莉對盧瑟軍團相關新聞的態度：完全沒有態度，一點也不感興趣。
“這正是我們過來的原因，我們希望你能關注人類新神的命運。”大超眼神擔憂地看著哈莉道：“奇跡先生已經向我們發出警報，黑暗精英很快就會有大動作。
百特曼也根據各方搜集的情報猜測，盧瑟軍團和黑暗精英正麵衝突的時機很快到來。
我知道你早在集體飛升時就宣稱，飛升之後生死自負。
可戰爭真的爆發，幾百萬氪星人、幾千萬人類新神，數億的天啟星奴隸——”
哈莉抬手打斷他道：“再多人都與我無關，也與你們無關，你們要學會尊重他人命運，不要太過高高在上，好似天下蒼生活該被你們拯救。”
百特曼沉聲道：“不說多元宇宙，隻主宇宙就有無數顆文明星球。
那些星球上每時每刻有無數無辜者，甚至善良的人被傷害。
即便我們堅持正義理念，也不會為此感到困擾，不覺得他們的死是自己的責任。
可如果死亡就發生在眼前，伸手便能幫助他們，任何正常人都不該袖手旁觀。”
“你們有沒有想過，幫助那些渴望神力的黑暗新神，是對老實本分地球人的極大不公平？
如果失敗了不用付出任何代價，成功了卻一步成神，壽命無儘，力量無窮。
那我們當初為什麼要勸說普通民眾不要飛升？”哈莉問道。
百特曼歎道：“我們並不指望你為所有人保駕護航，也不奢望所有人都完好無損。
萬一希望和自由軍團大潰敗，到了需要你出手救命的時刻，他們必定已經死傷慘重。
那時他們已經付出巨大的代價。”
上都夫人道：“既然正義聯盟沒想過救下所有人，那你們就儘量救人，能活著進入地球的，自然性命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