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和大統領一樣，幾乎在同一時間感受到全身每寸皮膚下麵都似有烈焰在燃燒，仿佛體內的鮮血瞬間被替換成灼熱的岩漿。
甚至可以肉眼可見身體內部散發暗紅色的光芒。
接著靈魂像是被繩子捆住，被拉著快速升空......
與大統領茫然不知所措、隻會痛苦哀嚎不同，盧瑟到底做過天啟星之主，很快便明白了緣由：自己體內的新神族“血脈”被強行激活，而天啟星本源猶如一塊巨大的磁鐵，正吸引著他脫離低維度的物質界，快速升頻到高維度的“第五世界”，也即是黑暗新神族的母星，天啟星！
選擇集體飛升，不是隻喊一句“我要飛升”，然後天啟星意誌好似電子計算機，把他的名字錄入“黑暗新神族”名冊就完了。
所有選擇集體飛升的人類新神，得到的第一個大禮包便是神族的千年壽命。
哪怕什麼都不做，一點天賦也沒有，至少能多活千年。
比如大統領澤塔斯，飛升前老態龍鐘，坐在椅子上就不自覺打盹，演講時腦子裡一片混沌，經常記錯名字、喊錯人，說些他自己都不理解的奇怪話，腸胃也很不好，腸胃裡食物難以消化，甚至當著外星貴賓的麵當眾躥稀......
一旦選擇集體飛升，他外貌變化不大，依舊頭發花白，麵有雞皮，力氣、速度也沒太大提升，精力卻變得十分充沛，腦子也恢複到年輕時的靈活敏捷。
隻一句“我選擇飛升”，為何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三維物質結構的dna沒變，但基因增加了第四個維度——神性維度。
用地球上的科學儀器檢測大統領的dna鏈條，結果和過去沒太大變化......也不是毫無變化，至少代表活力和壽命的dna端粒變長了。
可如果用科學的克隆技術克隆大統領，過去能成功，現在必然失敗。就像盧瑟一直在研究超人的基因，折騰了幾十年，也隻是弄出不成熟的“紮比羅”。
氪星基因技術已經觸碰到第四維度的門檻，而人類新神已經是實打實的新神族。
這也是新神族更容易領悟神性的原因。
這種更高維度層麵上的基因改變，也叫做血脈升華，從凡人升華為新神血脈。
說白了，在選擇集體飛升的那一刻，人類新神已經超凡脫俗，在血脈層麵發生巨大的改變。
領悟神性的過程，可以看作是血脈的進一步純化。
越接近領悟神性，新神血脈的“純度”越高。
“發生了什麼事，是誰，誰在強行激活我——偶買噶，你們也......”
盧瑟太空城內，盧瑟還在使勁掙紮，他不是大統領，什麼也不懂，也毫無反抗，他努力穩定心神，用自己的意誌抵抗“大磁鐵”天啟星本源的吸攝力。
他身體懸浮在半空，周圍環繞一片朦朧的空間之力，像是披著一層毛玻璃外衣。
他掙紮叫喊一句，便驚恐發現自己身邊出現密密麻麻的同類：全是痛苦叫喊、本能掙紮的人類新神，是駐紮在盧瑟太空城內的人類新神戰士。
他甚至看到了左德！
左德可是相當於黑暗精英的主神啊！
“盧瑟，盧瑟是你嗎？”
盧瑟有黑暗君主的一部分見識，能掙紮；左德有強大的實力，也能掙紮。
盧瑟看到了左德，左德也在掙紮過程中瞥見盧瑟。
“發生了什麼事？我明明在臥室打坐冥想，為什麼身體會燃燒，還身不由己飛出臥室......拉奧在上，我是怎麼穿過屋頂的？”
左德已經很久沒喊過“拉奧”了。
倒是很多氪星戰士崇拜他，開始喊“左德在上”、“左德保佑我”。
也不怪氪星人太現實，此時的拉奧都不一定打得過左德。
連他們的將軍都打不過，還有臉自稱“氪星上帝”？
看看彆人地球老的上帝，強如魔女哈莉，也隻是她隨手造就出來的“大天使”。
“我們正在被強製升頻，升頻之後，身體就和低頻的物質宇宙不在再同一層空間，周圍的景物還能看到，卻如同虛幻的蜃景。”
盧瑟快速解釋一句，便大聲求救道：“左德，你是主神，激活你的主神神格抵抗本源的吸攝力，然後立即過來幫我！”
“誰在強製為我們升頻？我感覺是天啟星本源在吸我，它吸的就是我的神格——啊啊！”
左德一句話沒說完，便嚎叫著快速拉升，眨眼間消失在盧瑟跟前。
盧瑟愣了好一會兒。
再看到周圍不停“飛升”的神性戰士，他猛然醒悟過來：激活神格和神性，都不能抵抗來自天啟星本源的吸攝力，相反，神性越強，神力越足，神格位階越高，吸攝力越強，越發難以提抗。
“母盒，母盒快帶我離開這兒！”
母盒第一次沒有回應他。
“母盒，你說話——”
盧瑟又叫了一句才驚恐發現，自己與母盒的精神連接不知何時被掐斷了。
“法克，這是一個針對我們人類新神族的陰謀，是誰？達克賽德悄悄回來了，還是——啊啊！”
他腦子裡的念頭還沒轉完，體內灼熱猛地提升一個檔次，火苗都透過鼻孔和嘴巴噴了出來。
他再也穩定不住心神，意亂神散，身體不受控製，快速飛升。
物質宇宙的景象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閃過，接著是維度夾層的奇幻光影，最後是那顆曾經讓他無比向往，此時無比恐懼、無比抗拒的“火煤球”——天啟星。
天啟星像一顆燃燒的煤球，通體為暗紅色，像是爐內氧氣不足，燃燒不充分。
此時的天啟星格外得亮，似是煤爐連通鼓風機，大量的空氣進入爐內，讓煤球儘情燃燒。
“該死，真的是陰謀，不是天災，有人激活了天啟星本源，還讓它強製點燃我們的‘黑暗新神血脈’......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看到天啟星噴薄燃燒的樣子，盧瑟百分百確定自己等人遭到暗算。
天啟星可不是物質宇宙的恒星，隔三差五爆發耀斑、黑子等太陽活動。
天啟星穩定得連達克賽德故意讓它不穩定都難。
這會兒它亮成這樣，顯然不是天災。
既然不是天災，必是人禍。
可盧瑟依舊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他當“黑暗君主”的時間還是太短，剛聚齊達克賽德最核心的幾個神王神格，便慘遭格蕾爾偷襲，瞬間失去所有力量和權柄，壓根沒機會真正了解天啟星的本源意誌。
似乎過去了很久，又像是下一瞬，盧瑟再次觸碰到大地，呼吸到空氣，也再次聽到聲音。
“大地”有些柔軟，也有些滾燙。
盧瑟睜眼一瞧，震驚不已卻又不出所料地看到成千上萬的人類新神堆積在一起。
目之所及，全是躺在地上呻吟慘嚎的新神戰士......也不全是希望與自由軍團的戰士，盧瑟還看到很多“白馬甲”，或者胸甲前印著宇宙滴滴司機標記的人類新神族。
顯然敵人不止針對希望與自由軍團的那兩千萬人。
所有選擇集體飛升的人類新神都是他們的目標。
“嗡嗡”空氣中不停傳來高頻振動的聲音，然後就見一個個身體放射紅光的人類新神族憑空出現，如同砌牆般，出現在下層人類新神族的身上。
按照盧瑟之前的感受和視角，他好似一顆流星，從太陽係外圍飛到第五世界，高速落向天啟星地表。
可實際上升高的隻是他的頻率。
他像瞬移般從盧瑟太空城司令套房，挪移到更高維度的天啟星戰爭廣場。
沒錯，他們都落在戰爭廣場上。
盧瑟已經看到遠處那棟熟悉的高塔。
當年的達克賽德、手握歐米加效應的他，都曾站在高塔頂端的大陽台上，俯瞰下方戰爭廣場上千萬新神、億萬類魔。
“額啊”盧瑟正身體痛苦、心靈煎熬地觀望遠處的“閱兵高塔”，忽有重壓從上方落下，兩個新傳送過來的人類黑暗新神族落在他身上。
他們遠不如他意誌堅定。
他們在痛苦中淒慘嚎叫，意識還渾渾噩噩，沒有清醒。
“滾開！”盧瑟自己體內的新神血脈也在燃燒，每分每秒感受到被架在火上當乳豬灼烤的痛苦，但他還是以強大的意誌，強行控製身體推開落在身上的兩個人類新神，掙紮著從人堆裡爬出來。
忽然，一股無形無質卻能被他精神力感應到的心靈波動，如同雷達波，從他身上快速掃過。
盧瑟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與黑暗精英戰鬥近百場，他們的樣貌、招式、氣息，他都很熟悉了。
剛才掃過去的心靈波動他在戰場上經曆過無數次。
它屬於黑暗精英中心靈異能者混亂博士！
他身子僵硬，不僅不敢再亂動，甚至恨不得自己此時被一百層人類新神壓在下麵。
可下一瞬，已經從他身上掃過的心靈波動再次返回，帶著強烈的興奮和惡意。
“哈哈哈，來克斯·盧瑟，終於找到你啦！”
“混亂博士，果然是你們！”
知道藏不住、瞞不了，盧瑟倒也光棍，站起身來，對著精神波動傳來的方向怒目切齒。
“嘿嘿，當然是我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混亂博士背負雙手，快速從遠方飛來。
他姿態悠閒猶如閒庭散步，身邊卻懸浮四五十個痛苦呻吟、難以動彈的黑暗新神。
盧瑟認識這些人，他們要麼領悟神性，要麼是軍團中的頭目。
都是精英和權貴。
他甚至看到了身體如觸電蠕蟲般抽動的大統領！
“母盒，帶我離開，母盒，趕緊啟動‘盧瑟14型戰甲’。”盧瑟直接用嘴巴大喊。
平日裡不需要嘴巴叫喊，母盒好似他們的外接器官，能像大腦控製手腳一樣輕鬆自如地控製它，念頭一動，立即反應。
此時哪怕盧瑟大聲疾呼，母盒依舊沒反應。
“彆叫了，彆說你們這群還未適應血脈燃燒的人類，即便是始作俑者的我們，現在同樣無法再使用母盒。
母盒的智能ai，本質上就是天啟星本源意誌的一部分。
所以母盒才那麼強大，才專屬於新神族。
此時天啟星所有本源意誌皆回歸地核，整顆天啟星如同我們一樣，都在燃燒，沒空搭理你。”
混亂博士一個急停，懸浮在盧瑟頭頂，伸出乾瘦猶如雞爪的右手，虛虛一抓，盧瑟便身不由己飛上半空，來到他跟前。
“沒了母盒，我依舊能依靠心靈念力飛行，實力也沒減少半點。你一個凡人，沒了母盒就是一坨屎。”
混亂博士手掌對著盧瑟的臉龐，強大的心靈力量在手掌與臉龐之間形成猶如氳氳水汽的空氣波紋。
“啊啊啊”盧瑟表情扭曲，五官亂飛，痛苦到極點，眼角、耳朵、鼻孔、嘴巴，都在往外流血。
肉眼可見的，他的後腦勺鼓起一個棗子大小的肉包。
“嗤、嗤嗤嗤！”肉包裂開，從裡麵射出夾帶鮮血和點點乳白腦汁的一坨物什。
那東西由一個玻璃珠大小的圓球，和數百根又細又長的透明絲線組合而成。
“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天才，也是個難纏的對手。”混亂博士看著那坨懸浮身前、滴淌鮮血和腦汁的物什，乾癟的褐色臉龐上露出複雜的表情，“就這麼一個小東西，竟然擋住了我主神級的心控異能。
我曾經控製過一個恒星係，1顆星球，數千億生靈啊！
如果不將它取出來，哪怕將你俘虜，我也難以讀取你的思維，更不能心靈控製你。
更厲害的是，這東西並不是稀世罕有的寶貝。
你特麼竟然利用母盒技術將它量產化，每個人類雜種都有一個，法克！”
混亂博士心念一動，強大的精神力將“數據靈魂模擬器”擠壓成碎末。
他的心靈力量十分強大，如果沒有同級彆的心靈能力者阻攔，可以輕易控製全球人類，讓他們像木偶一樣按照他的意誌活動。
可無論心靈力量多強，也隻能控製腦波，無法控製電波，和數據信號波。
腦波和數據信號波，一個玄幻、一個科學，屬於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
偏偏地球早就有了將靈魂數據化的技術。
通過模擬器把自己的腦波模擬成數據信號，能在很大程度上免疫傳統類型的心靈控製。
所以抓住盧瑟後，以心靈異能為主要手段的混亂博士，第一時間從盧瑟頭顱內取出“模擬器”。
“啊啊啊！”被強大的念力硬生生拔出連接腦神經元的“數據化靈魂模擬器”，盧瑟痛不欲生、七竅流血，渾身電擊便抽動，嘴裡嗷嗷慘叫，意識逐漸模湖。
聽著他的慘叫，看到他淒慘的模樣，混亂博士露出萬分享受的陶醉神色。
不過他並沒停在那享受。
他一遍又一遍掃描新降臨的人類新神族，從裡麵挑選出覺醒神性、凝聚神格的真黑暗新神，以及“盧瑟軍團”中的大小頭目。
每找到一個目標，他便將他們提起來，和對待盧瑟一樣，先從後腦抽出屏蔽心靈控製的“數據化靈魂模擬器”，然後如同掛臘肉似的，用念力將他們懸掛在身後。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混亂博士周圍已經掛了上百人。
......
“盧瑟，盧瑟，盧瑟......”
盧瑟像是沉入一個漆黑幽深、寂靜無聲的石井中。
他縮在井底，身體團成一團，與外界完全隔絕，然後一聲又一聲若有似無的呼喚從上方井口傳來，還逐漸響亮、逐漸清晰，逐漸將他從心如死灰的痛苦中喚醒。
“大統領？你乾什麼？”
盧瑟緩緩睜開眼，眼睛有些模湖，但勉強能看清眼前之人。
大統領正一臉焦急，都著嘴巴向他的嘴巴湊過來。
“呃，你醒了？看來人工呼吸還是有效的。”
大統領的額頭被盧瑟快速伸出的手掌抵住，隻能聞到盧瑟嘴巴裡略帶血腥的口臭，再也感受不到唇瓣的柔軟。
“我們這是在哪？混亂博士呢？”盧瑟體內的新神血脈依舊在燃燒，皮膚依舊透著紅光，身體每個部位都感受到火燎火燎般的灼痛。
不過他已經開始適應身體的狀態，掙紮著爬起身，發現自己和大統領正關在一個兩米邊長的立方體鐵籠子裡。
上下左右堆了成千上萬個類似的鐵籠子，有的籠子裡裝了人，有的還空著。
“混亂博士是那個灰褐色皮膚、禿頂乾瘦、飄在半空的黑暗精英嗎？”大統領沒參加過人類新神戰鬥，對總數超過100的黑暗精英了解不全。
“對，就是他。”
“我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懸浮在他身邊，周圍有數百人，其中就包括你。我想動，卻如同落在樹脂中的蚊子，我想叫喊，滿嘴血腥，嘴巴都張不開。
大概過去三分鐘，他帶著我們所有人來到這兒，讓外麵的黑暗新神將我們鎖進籠子裡。”
大統領摸了摸痛得有些麻木的後腦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明明在白宮睡覺，為什麼突然來到天啟星。
我腦袋裡的‘心靈屏蔽器’似乎被人抽了出來......他們想做什麼，我兒子亨利在哪？”
最後一句，他叫得十分絕望。
哪怕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盧瑟沒回答他的問題，左右看了看，又問道：“你有沒有看到左德和氪星戰士？哪怕被強行拉到天啟星，他們也不會失去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