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複仇）之神更加不能違背自己製定的規矩。
隻能說太倒黴，太巧合，死心眼兒的麗塔竟是她們神眷者的女兒，麗塔的請求她們拒絕不了。
事實上，這些年她們一直在躲避麗塔。
如果麗塔見不到她們，她們就不用受理她提出的指控。
可麗塔一個凡人，甚至跑到天境奧林匹斯山去找她們。
為了誘惑麗塔停止尋找她們，她們甚至送出金蘋果和神位，想讓麗塔成為看守金蘋果樹的女仙。
多少希臘半神英雄努力了一輩子、被神靈們折騰了一輩子，也不過是想進入奧林匹斯神山，登臨神位。
麗塔隻要停下腳步，就能一步成神。
可命運無法逃避，麗塔注定要見到複仇三女神。
解釋了自己姐妹找上門的原因，複仇女神繼續嚴肅道：“麗塔指控墨菲斯謀害了她的丈夫，她提出要求，要讓墨菲斯經曆和她同樣的‘喪親之痛’。”
命運激動大叫：“去尼瑪的，你們三個家夥號稱‘審判之神’，為什麼如此不公正？我憑什麼要給墨菲斯抵命？”
複仇女神沉聲道：“沒錯，我們是複仇女神，也是最初提出公平審判概念的神靈。
我們是審判之神。
我們的每次複仇都基於絕對公平公正的審判。
控方提出控訴後，我們首先判斷控方的要求是否有理。
若控方指控錯誤，或故意汙蔑，我們甚至會以他指控的罪名懲罰他。
如果原告的指控有一定合理性，我們則會仔細審查‘被複仇者’的一生。
隻要被告有罪，無論罪行是否與控方的指控有關，我們都會替原告執行複仇之裁定。”
頓了頓，複仇女神又放緩語氣，道：“嚴格意義上講，麗塔丈夫之死與墨菲斯並無直接聯係。
在墨菲斯被凡人囚禁期間，麗塔的丈夫已經死亡。
但麗塔丈夫之所以會死在夢境維度，是因為夢之法則出現故障，他的思維困於夢境維度，他的肉身逐漸枯萎，最終死亡。
墨菲斯該承擔一定責任，因為他是夢君。
無論他有什麼理由，無法維護夢境法則正常運轉，就是他失職。
你作為無儘家族的長兄，應該能理解我們的裁定。
既然墨菲斯該負責，麗塔對他的指控便不可撤銷。
一般情況下，被複仇者和被告都是同一個人。
我們理應審查墨菲斯的一生，尋找他的罪惡行徑，如果他罪大惡極，我們會殺死他。
可麗塔指定的複仇對象卻不是他，麗塔要向你複仇......”
哪怕是複仇三女神，這會兒看向命運老大哥的眼神也很奇怪。
“是魔女哈莉在害我，她之所以強闖命運花園，就是為了搶奪《命運之書》替墨菲斯逆天改命，她扭曲了麗塔的意誌，改寫了麗塔原本的複仇目標。
按照原來的命運線，麗塔應該和其他人一樣，複仇對象即是被告。
如果你們去調查墨菲斯，一定能找到無數個讓他接受複仇的理由，最終結局就是他被你們砍下腦袋。
我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你們放開我！”
命運老大哥使勁掙紮，可纏繞在身上的蝮蛇之鞭好似有生命般，越纏越緊，讓他難以動彈。
複仇女神道：“波特莫斯，哪怕是現在，你依舊是個至高，過去你還做過命運化身，怎麼如此沒有勇氣和擔當？
事情到了這一步，天命已定，再無更改的可能，你何不坦坦蕩蕩接受現實？
即便你抱怨是魔女哈莉害了你，可你輸了，輸了就該認罰。
認賭服輸的道理你不懂？”
“我永遠不會屈服，我還有《命運之書》！”命運抓住《命運之書》大叫。
“啪，啪啪~~”
一個複仇女神用長鞭捆住他，另一個複仇女神提起蝮蛇之鞭往他身上抽。
還有最後的複仇女神舉著烈焰熊熊的青銅火把往他心窩子杵。
蝮蛇長鞭抽在身上，命運老大哥痛徹心扉，慘嚎震天。
青銅火把猶如虛影，直接穿過他的身體，觸碰到他的心臟，將他的心臟烤得“吱吱”冒油。
“波特莫斯，你還不悔改？”一邊抽打、燒烤，複仇女神一邊威嚴怒喝。
蝮蛇之鞭會剝離罪人對罪惡否定的“心理防禦”，青銅火把又叫“良心火炬”，強行讓罪人的黑心肝恢複良知，讓良知備受煎熬——真正在火中煎熬。
遠古時代，無數意誌強大的神靈都被這兩招活活逼瘋。
“嗷嗷嗷，我好後悔，我真的好後悔~~~”命運老大哥眼淚都流了出來。
複仇女神停止對他‘罪惡心理防線’的鞭打和對未泯之良知的灼烤，問道：“你認罪了？”
如果他肯認罪，祂們就直接砍下他的腦袋，徹底結束這場複仇。
“我後悔當初在命運花園沒第一時間對魔女哈莉出手！”命運老大哥嚎道：“我不該和她耍嘴皮子，更加不該跟她耍小心眼兒。
當她剛進入命運花園時，我就該一巴掌拍死她，不讓她開口，不讓她耍計謀。
我現在終於想通了。
當時我若立即動手，即便無法徹底殺死她，也可以封印她億萬年。
我悔——啊嗷嗚~~~”
複仇女神的蝮蛇之鞭再次落下，剝離他的“心靈防線”；青銅火炬再次深入他內心，灼烤他的理智和良知，把心肝烤得滋滋冒油。
命運老大哥再次痛得表情扭曲、慘叫不止。
“波特莫斯，放下對魔女哈莉的仇恨與執念吧！你最大的罪行就是濫用自己的命運權柄，參與她和舊神的衝突。
你當日若真的不顧自身職責，見到魔女哈莉直接下死手，你今日的罪行將更加嚴重。這道理很容易明白，你不該不理解啊？”
“如果我當時拍死她，哪怕我真的罪無可恕，隻要沒人修改我的命運，誰又能審判我？”命運叫道。
遠方傳來熟悉的歎息，“唉，你怎麼還看不明白，真正審判你的人是命運！你落到如今地步全是命運的安排，或者說，是你濫用命運權能乾涉人間事務的反噬。”
“魔女哈莉？”命運睜開眼睛往精神力傳來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哈莉坐在躺椅上，身前長桌擺滿了瓜果、酒水和花生瓜子，她嘴裡也正在嗑瓜子。
桌椅擺放在百米半徑的金膜球裡。
她旁邊或坐或站，圍了幾十號人，有超級英雄，也有奎茵山莊的普通人。
他們都抓了一把瓜子，眼睛睜得大大的，驚奇地看著自己。
“魔女哈莉，你竟然有閒情逸致帶著一群人來看我笑話，果然是你用扭曲的筆觸創造了這段扭曲的、不公正的命運。”
命運連蝮蛇之鞭和青銅火炬帶來的疼痛和煎熬都感受不到了。
此時他胸腔裡隻有一種情緒——切骨之恨。
哈莉吐出兩片瓜子皮，輕輕擺手道：“彆誤會，我不是陰謀家，沒有預謀今日之局麵。
我之所以過來，純粹是你的身份太高貴，你的哀嚎聲又太淒慘。
此時的你猶如第五世界內的‘關注力黑洞’，誰也無法不關注你。”
她依舊坐在椅子上，視線環顧四周，喊道：“給我個麵子，都自覺點，出來露露臉，向咱們的命運閣下證明我沒說謊，真的是他嚎聲太淒慘，聲動八方，震驚八大神域。”
遠方立即從無到有，浮現一群法師與神靈，有個熟麵孔還熱情喊道：“哈莉姐，我為你作證，我原本在遺忘酒吧喝酒，忽然聽到有人激動大叫——大消息，驚天大消息，無儘家族的老大哥命運，慘遭複仇女神審判，這會兒正淒慘哭嚎呢，哈哈哈，好慘！”
“你一個小小的命運之神，也敢嘲笑我？！”命運老大哥既怒且悲。
“命運閣下，我沒嘲笑你，我發誓！”那個不久前才在諸神島晉升命運之神的“哈莉小弟”連忙喊道：“剛才的‘哈哈哈’，並非我在大笑，我隻是重複酒吧傳訊人的話語，是他在笑。”
命運老大哥已經不再關心他的話了。
他看到四麵八方、上下左右，浮現一群又一群的神魔與法師。
有大片的天境舊神，也有成千上萬的創世星、天啟星新神。
有地獄惡魔，也有頭頂神聖光圈的天使。
有異界魔神，也有人類巫師.......
果真如哈莉所言，第五世界八大神域、諸多位麵都被驚動，大家都曉得他被複仇女神抓住，正在淒慘哀嚎。
“你們......”命運老大哥目眥欲裂，心中湧出滔天殺意和無儘恨意。
他恨不得巴巴托斯或者誰突然降臨，把所有人、所有世界都拉入無儘的黑暗。
被他盯上的神魔都心裡發毛。
即便不低頭避開他悲憤憎恨的視線，也儘量讓自己麵無表情、眼無神光。
其實他們很多人並不想露麵。
奈何哈莉的眼神仿佛擁有力量，目光掃過之處，所有人都覺得她正死死盯著自己。
原本遲疑糾結的人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給她一個麵子。
雖然露麵便等於掃落命運老大哥的顏麵，可這會兒魔女哈莉坐在桌邊吃瓜子，命運老大哥卻被蝮蛇之鞭抽得哀哀嚎叫，立馬還要被“斬立決”......如何選擇，不言而喻。
“波特莫斯，老實認罪吧。”複仇女神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被魔女哈莉盯著，她們同樣頭皮發麻。
如果有可能，她們很想立即轉身就走，朝遠離魔女哈莉的地方跑——她們也曾在舊神神王的勸說下，悄悄對魔女哈莉施展過複仇印記，沒效果，印不上去。
可沒效果不代表魔女哈莉不知道，更不代表她不記仇。
但審判已經開始，她們承受不了半途中止的神性反噬。
“我，我有《命運之書》，我依舊可以修正被扭曲的命運！”
命運老大哥隻猶豫了一瞬，便更加用力地抓緊《命運之書》。
複仇女神這下真的生氣了。
她們不再勸說，也不去看周圍吃瓜的人群，隻不停揮動蝮蛇之鞭，一直將青銅火把放在命運心肝下方灼烤。
“嗷嗷嗷......”大庭廣眾之下，命運本想憋住不叫，可蝮蛇之鞭打在身上實在太痛，隻要他堅持建立心靈防線守護自己的罪行，疼痛就隻增不減，不會痛到麻木。
隻要他不肯麵對自己的良知，青銅火炬就一直將心肝燒得滋滋冒油。
......
“命運好慘，如果我是他，直接自己抹脖子得了。”
金膜球內，賽琳娜齜牙咧嘴道。
“他活該！”卡珊德拉一邊拿手機對著“命運大審判”猛拍，一邊冷笑道：“若非他幫命運三濺貨對付師父，我們在最終危機中的處境不會那麼艱難。
墨菲斯也不用向師父‘透露天機’，從而遭到命運反噬。
師父便不需要去命運花園。
有師父坐鎮地球，黑暗之夜危機不可能持續那麼久，不會死那麼多人。”
芭芭拉疑惑道：“哈莉姐，命運為何如此不堪？他可是無儘家族的老大，即便離開命運花園，也是最頂級的至高，更何況他手持《命運之書》——呀，《命運之書》飛走啦！”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命運老大哥承受的痛苦終於到達他能承受的極限。
渾身肌肉開始無意識抽搐，再也抓不住本就不停掙紮的《命運之書》。
在眾神魔意義不明的目光和驚呼聲中，半個門板大的《命運之書》從命運老大哥手中脫落，緩緩下落，迅速虛化消失。
眨眼間的功夫，它已經化為虛無。
“哈莉姐，快點！”
哈莉身邊的人都急了，卡珊德拉和達米安甚至去扯她的袖子。
哈莉掙脫兩人的拉扯，喝道：“那是《命運之書》，你們激動個什麼勁兒？”
“哈莉姐，我看到很多神魔都悄悄消失了，他們都去爭奪命運之書啦！”達米安叫道。
“哼，如果《命運之書》能搶到手，它就不是《命運之書》了。”哈莉冷笑道。
周圍英雄眼神古怪地看著她，他們可是知道之前一直被她抱在懷裡的“哈莉日記本”就是大名鼎鼎的命運之書。
她自己就搶到過《命運之書》，這會兒卻......
“哈莉能做到的事，不代表彆人也能做到。“蕾切爾歎道：“你們想一想，哪個神魔至高能在命運花園擊敗命運？理論上這壓根不可能。”
眾人轉向哈莉，她依舊四平八穩地坐在那，還在嗑瓜子。
他們心情稍微平複了些。
“他們搶不到，正好你搶嘛，難道你不想要《命運之書》了？”達米安好奇道。
“我和它的緣分已儘。”哈莉唏噓道：“舊的命運死去，代表新的命運即將歸位，《命運之書》找它真正的主人去了，誰也攔不住。”
眾英雄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會兒，芭芭拉又小聲問道：“哈莉姐，為何複仇女神這麼強？命運竟連《命運之書》都控製不住。”
“複仇女神本就有神王級彆的戰力，她們又是著名的凶神，得到神性加持，在審判罪惡時戰力更強。
命運則相反，他這會兒連命運權柄都丟了，幾乎被打落至高之位。”
“師父！”卡珊德拉拍了拍她的手臂，指著自己手機屏幕道：“露易絲給我發訊息了，她看到我在小狗視頻論壇發布的‘命運之嚎’照片，也想來現場直播。”
哈莉朝屏幕瞥了一眼，右手掌向前伸，手掌連同半個手臂消失在眾人麵前。
她就輕輕一抓，右手又縮了回來，手裡拎著神色茫然的名記路易斯。
“咱們靠近，把鏡頭懟著他的臉拍，要清晰記錄下他的每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