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哈莉~~~~~”
打發走過來尋求庇護的法師朋友沒多久，遠方的山腳下，隨風飄來一聲聲隻有哈莉能聽到的呼喊。
對方手段十分高明，哪怕同為神靈巫師的艾薇，和力量堪比頂級魔君的蕾切爾都沒察覺到一絲異樣。
“洛基......喔，奧丁兄？”
哈莉身形一閃，已經來到莉山山腳下，就見到擁有奧丁外形與氣息的洛基。
她和他都站在山腳大門口，卻都無法被外人直接觀察到、感知到。
“哎，隻有我們兩個，還叫什麼‘奧丁兄’。而且，現在你可是神王之王，我該喊你一聲‘哈莉姐’呢！哪當得起你一聲‘奧丁兄’？”
假奧丁直接變回山羊角頭盔的洛基，表情複雜地說。
“嗬嗬，你若叫我一聲‘哈莉姐’，我倒也當得起。”哈莉笑著接受了他的恭維，又問道：“不過，你這種時候過來找我，應該不隻是為了喊我一聲‘哈莉姐’吧？”
“我既然選在這種時候過來找你，你肯定能猜到原因。”洛基道。
哈莉眼神奇怪地大量他一番，問道：“你該不會想拋棄阿斯加德神係，獨自跑路吧？”
洛基臉上有尷尬與驚訝一閃而過，“我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
他撇過頭，垂下眼眸，道：“那個女人出現了，我也沒辦法。”
他將昨天哈莉離開後，諸神間的對話重複了一遍，“他們再次稱呼你‘神王之王’，希望你能頂在他們前麵，做他們的帶頭大姐。
或者你因為阿薩爾的事，先與那個女人起衝突，他們在邊上默默為你祈禱。
我沒那麼幼稚，沒將希望寄托在幻想上。
還是直接過來找你尋求幫助更實在。”
“那個女人......你們連名字都不敢說出來？”哈莉眼裡有點鄙夷。
洛基無奈道：“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即便是最普通的神王，被彆人直呼真名也能心生感應。
如果是你這樣比較有名，還與世俗牽連很深的神王，或許會因為每時每刻都有太多凡人說起你，而無法分辨背後謀劃你的‘有心人’。
可世上知道赫卡忒的，隻有最頂級的那部分超凡者。
他們懂得真名的意義，絕對不敢說，誰說了必定引起那個女人的注意。
說不定和你老師阿薩爾一樣，悄無聲息間，那女人便將一縷意識送入我腦海，一直潛伏在我身上，等我露出破綻，立即占據我的身體和靈魂。”
雖然赫卡忒對阿薩爾動手的過程沒一個人看到，但大多數超凡者都能推測一二。
尤其是實力強大的老牌主神與神王，幾乎能將整個事件還原個八九不離十。
因為他們自身也和赫卡忒一樣，屬於最頂尖魔力債權人。
隻要他們願意，他們也能收取眾多神靈與法師的魔力之債。
嗯，通過魔力印記開啟魔力債務危機，並不是魔法之母的專利，她隻是金字塔頂尖的收債人。
比如，多元重啟危機中，幽靈失去控製，終結了第九魔法紀元，所有借過天堂或地獄力量的法師，都遭到清算。
超凡界至少百萬法師被抽乾魔力和靈魂，肉體燃燒成灰燼......整個過程和赫卡忒對付阿薩爾時一模一樣。
當然，當年的“上帝之力債務危機”遠不如真正的魔力債務危機殘酷決絕。
上帝終究要臉，吃相不算太難看。
像是納布、沙讚等與天堂關係密切的人類神靈，隻是被拿走屬於天堂的那部分力量......大概神靈的法則和神性道路，也被複製走全套信息。
但他們的靈魂被放了回來，非天堂之力也如數返還，甚至還有多餘。
真的有多餘。
隻有那些有門路、有能力的神靈與巫師，在第九紀元結束後能再次“複活”——其實壓根沒死透。
在天堂和地獄都沒關係、沒人脈的野法師、野神，則是失去靈魂和一切奇跡之力，徹底嗝屁，和如今死在赫卡忒手裡的阿薩爾一樣的待遇。
他們的魔力太低級，“天之聲”並不太重視，有一部分補充給了被抽走天堂地獄之力的“關係戶”。
雖不至於縣長和豪紳三七分，但至少“豪紳”的要做到全數奉還，若有不足則取“百姓”的填補損失。
比如納布王和他的秩序神係。
他們皆在“幽靈發狂危機”中被幽靈抽乾魔力，活活燒成灰燼。
結果多元重啟危機結束，納布和秩序神係屁事沒有，實力一分一毫也沒降低。
他們明明被幽靈抽走所有天堂之力，即便能活下來，也該缺胳膊少腿，本源枯竭，力量大損。
因為多元重啟更新了宇宙法則，納布似乎還比之前增強了幾分。
......
“在我麵前，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喊她的名字，她聽不到。即便有所感應，也必然模糊不清，分不清是誰在說她，又是在說什麼。”哈莉自信道。
除了在阿薩爾女神剛出事時，她故意撤銷防禦力場，和布魯斯父子扯淡了一會兒，之後她再未關閉力場，14個防禦專長也都處於激活狀態。
“是上帝下凡？”
洛基若有所悟，卻依舊沒有喊出“赫卡忒”，“你底氣十足，我真的怕了她。
不僅是我，天境諸神都怕慘了那女人，尤其是從那個時代活下來的地球古神。”
他苦笑道：“不瞞你說，連我這種二流神王，都曾與那個女人有過一段感情。
當然，不是我獨占她的感情。
即便和我在一起時......唔，嚴格意義上講，是她和那幾位強力主神在一起時，大概大魚大肉吃慣了，也曾光顧過我這盤‘風味小菜’。
像我們這種被她定義為‘背叛情感與愛之誓言’的古神，絕對排在必殺榜第一檔。”
“她很濫情？”
哈莉疑惑道：“我見過她的純粹善良化身薄暮，很單純很善良的一個女孩。”
洛基臉上露出回憶之色，緩緩搖頭道：“濫情到算不上，應該說非常多情、非常忠於自己的欲望與感情。
她不受任何俗世道德與規則約束，真正心之所向、行之所往。
這也是我們神靈追求的生活方式。
道德和法律什麼的，都是神靈創造出來管理凡人的，或者神王用來維護自身權威與地位的。”
“你對赫卡忒印象很不錯？當初你可有參與背叛她的戰鬥？”哈莉好奇道。
“事實上，大多數神靈......我是說男性神靈，都很欣賞那個女人，也愛慕她、渴望得到她。”
洛基停頓了一會兒，歎道：“大概我們的愛慕有八成是因為她魔法之母的身份。
我們真正所渴望的，可能隻是她身上純淨無瑕、完美無缺的魔力。
你生活在這個奇跡之力隨處可見的時代，可能不理解魔力帶給我們的震撼。
那感覺就像困在池塘裡的遊龍，眺望到了無邊無際的海洋。
那女人便是大海本身，怎能不讓人渴望？
她的容貌和性格也很不錯，可地球上單純善良、容貌無雙的女神也有不少。”
接著他話頭一轉，聲音變得低沉，“但無論她多麼吸引人，也無法打消我們對她的忌憚......甚至可以說是恐懼。
越了解魔力，越明白她對我們的掌控有多強。
吸收越多的魔力，她對我們的掌控就越深。
我也恐懼，所以我......我們都動手了，包括你老師阿薩爾也在封印上添加了自己的力量。
整個古神界，沒一個無辜者，誰敢‘無辜’，誰就提前被我們清理掉。
嘿嘿，誰家還沒個忠仆呢？
魅力強大如那女人，當然也有不少真心傾慕、甘心為奴的人，但他們都被我們陷害，被那女人趕走，最終悄無聲息地死掉。”
他看了哈莉一眼，“你老師阿薩爾便差點被陰死，她很機靈，跪在那女人宮殿大門邊上足足30年！
隻要她還跪在那，那女人便有一分注意力在她身上，我們......他們便不敢動手。”
“你似乎還覺得自己很有道理，赫卡忒活該被背叛？”哈莉譏諷道：“隻要有威脅到你們生命與自由的能力，即使並沒真正去做威脅你們生命與自由的事，你們也有理由對任何人出手？
按照你們的邏輯，我也有威脅到你們生命與自由的能力，是不是也要被你們聯手針對？”
洛基先點點頭，又搖頭道：“邏輯是這個邏輯，可他們有對付你的心思，也嘗試過很多次，卻每次都慘遭失敗，如今已徹底不敢招惹你，隻想著避開你。
你也彆嘲諷我們。
如果換成是你，你感受到巨大威脅，會用自己的生死自由賭對方永遠善良嗎？”
哈莉淡淡道：“既然你們能在無力對付我時選擇遠而避之，為何不避開赫卡忒？說到底還是貪，貪她的純淨魔力。
我當然也貪，可我從未背刺過自己朋友。”
洛基撇撇嘴，道：“如果對方有龐大本源卻不肯送魔力滿足你，便不配成為你的朋友，既然不是你朋友當然可以下狠手，對吧？”
“你舉個例子出來。”哈莉道。
洛基想了好一會兒，勉強說道：“比如，我的好大哥奧丁，比如幽靈和反監。”
“嗬嗬......”哈莉隻譏笑，都不屑開口解釋。
洛基也覺得有點尷尬，嘟噥道：“要不要與人做朋友，全在於你自己的想法和選擇。
我不是你肚裡的蛔蟲，哪能舉例？
而且我今天來找你也不是為了討論當年那件事誰對誰錯。
此時討論對錯已無意義。
即便我們證明自己純潔如天堂天使，我們封印那女人完全是為了自保，錯誤全在那女人，那女人還是會滿臉仇恨地殺光我們所有人。”
哈莉搖頭道：“也不是完全沒意義，證明當年背叛赫卡忒是因為你們貪得無厭、利益熏心、狼子野心，至少可以成為我在魔力債務危機期間拒絕庇佑任何古神的借口。”
“借口......”洛基嘴角抽搐，“我都沒提具體要求呢，你便想好了拒絕我的借口，還大大方方說了出來，不怕我這個多年故友傷心嗎？”
哈莉坦言道：“彆說你身後那一大家子的阿斯加德眾神，即便隻是你自己，即便是我的那些凡人朋友，我也拒絕放你們進入方舟大陸。
明麵上的理由是為了我那可憐的阿薩爾老師。
我若擺出庇護眾生與赫卡忒對抗到底的姿態，赫卡忒該如何磋磨我老師？
老師擺在刀俎上，弟子無法相救，也不該火上添油。”
“真正的理由呢？”洛基問道。
“明麵上的理由也算真正理由之一。”哈莉先強調一句，才又輕聲道：“哪怕隻為了自己能肆意使用魔力，我也必須要擊敗赫卡忒。
多年來我為何忍著不用魔力？我的本命魔咒也隻是代價魔法，所有魔力全部以‘隱遁之術’融入血脈，為什麼？
肯定不是期望債務危機到來時完全避開赫卡忒。”
洛基眼中精光一閃，點頭道：“逃避從來不是魔女哈莉的風格，即便赫卡忒一直不來找你，你也會忍不住拿下她，想方設法讓自己成為最終債權人。
所以，你一直憋著忍著，隻是希望的最終麵對赫卡忒時，能保持最佳狀態？”
“看來你明白了。”哈莉笑了笑，道：“方舟大陸並不是一個與多元宇宙隔絕的世外桃源。
它其實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方舟大陸能避災，隻因為我替他們承受了所有的災難。
當初命運花園之戰，命運可以通過命運權能直接攻擊方舟大陸上的任何人。
赫卡忒的魔力債權更大、更高級，與你們的聯係更緊密。
你們靈魂與肉體卻沾滿魔力印記，將你們收入我體內，等於將你們身上的魔力債務悉數轉移到我身上。
有多少人躲在方舟大陸上避災，我就要承受多重的負擔。
你們可以輕鬆了，我卻要替你們負重前行。
那我之前拚命給自己減負的努力，不就白白浪費了？
帶著一肚子神靈巫師麵對赫卡忒，猶如渾身上下捆上鎖鏈鐐銬上戰場。
或許我原本還有點優勢，被你們一拖累，可能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將自己給坑慘了。”
魔力債務危機不是雙方站在擂台上公平公正地比拚戰鬥力。
並不是諸神戰力被赫卡忒碾壓，所以才懼怕赫卡忒。
事實上，據哈莉了解，單純比拚戰鬥技巧的話，即便全盛狀態的赫卡忒，實戰能力也不過是普通神王水平。
赫卡忒若敢麵對麵和她比拚魔法與武道，哈莉讓她一隻手兩隻腳，還能打死一百個她。
彆說哈莉了，天境強力神王和天後，都可以在實戰力上碾壓赫卡忒。
奈何債務危機的關鍵在於魔力印記帶來的“債權”。
債權也是一種權能，類似命運老大哥在命運花園擁有絕對權能。
所謂權能，便是我想什麼就有什麼，一份力氣可以發揮一萬倍的功效，而你做什麼都受到極大限製，一萬份力氣隻能發揮一份功效。
如此，明明境界相同的兩個人，結果卻出現有權者碾壓無權者......其實人類社會也一樣，明明都是人，都一個腦袋兩隻手兩隻腳，有權者就能視無權者為螻蟻。
哈莉身陷命運花園之初，猶如威猛矯健的林衝進入白虎堂，麵對已成太尉的高俅。
哈莉命運專長升到九級，猶如林衝與高太尉在遠離權力中樞的偏遠山神廟相遇。高太尉還是高太尉，林衝也還是林衝，太尉的權力卻失去效果。
人類社會的權力分等級，超凡界的權能也有高下之分。
哈莉遇到的最高權能就是魔力債權。
命運三姐妹和其他命運之神即便去了命運花園，也能憑借自身命運法則爭取部分命運權能。
可無論多強的神王，一旦留下魔力印記，就完全無法反抗。隻要通過魔力印記激活債權，赫卡忒甚至無需露麵，神王便全身燃燒成灰燼，自身一切奇跡力量和靈魂還要被赫卡忒收走。
哈莉倒是有9級神力防禦專長，可誰能確定赫卡忒的債權隻9級？
凡人國家的權力極限由社會體製與總體量決定，dc世界的權能極限也一樣。
赫卡忒雖然掛著dc多元宇宙的戶籍，卻不代表她無法撬動大全能宇宙的規則。
就像單體宇宙的法師以契約法則起誓，背誓者將受到多元宇宙級契約法則的懲罰。
單體宇宙在多元宇宙內，多元宇宙的基礎法則在單體宇宙一定有效；多元宇宙在大全能宇宙內，大全能宇宙若存在基礎規則，必然也適用於dc多元宇宙。
哈莉的這種猜想並非憑空產生的，她有理論依據。
理論上熵之海洋和太虛，都脫離dc多元宇宙的範圍，但進入熵之海洋和太虛後，魔力印記沒任何改變。神靈依舊可以向借用自己力量的法師收取魔力之債，而未掌握火之法則的普通法師，無法在太虛施展火焰魔法。
如果一個世界沒有死亡法則，那個世界不可能出現死亡現象；如果大全能宇宙沒有魔力印記與魔力債權的相關規則，魔力印記也應該無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