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萊恩本就憋了一肚子邪火，之前還想著不在外星佬麵前讓地球文明沒臉，能強忍著不搭理他。
這會兒被阿寶點名，他再忍也是無用，想要將怒火發泄出來。
“阿寶，趁著今天哈莉和正聯英雄都在這兒，咱們把話說清楚。
科魯災難發生時，我是不是從未想過救援你們？我可曾設置障礙阻攔地球英雄去科魯星？
我還有什麼失職之處，你直接說，一條條說，我們請哈莉做法官，我若有罪，讓她審判我。”
“我不是舉報你......現在先不舉報你。”阿寶擺擺手，看向科魯領袖的目光變得堅定，“哈莉，我不是要舉報誰，我隻是想讓你為我主持公道。
科魯人明明說好了，我將在‘文明之熵’相關議題上代替山姆萊恩，在宇宙代表大會上發言。
相當於我成了代理巨頭。
結果我今天一場發言都沒完成，他們就沒由來地剝奪了我的資格。
之前我還疑惑不解，不明白他們前後態度咋變化這麼大。
今天的變故後，我都不確定宇宙代表大會還要不要繼續搞下去，他們沒必要立即找到我，對我說‘you are fired’。”
“很莫名其妙。”阿寶先一臉懵逼地做了個攤手的動作，接著又變得憤怒激動，“很快我收到消息，原來是你來了。
科魯人覺得你是山姆萊恩喊來的，所以山姆萊恩對他們的作用遠比我大，立即將我拋棄，轉而開始討好、安撫山姆萊恩。
哼，之前利用我打擊山姆萊恩，現在發現山姆萊恩更有用、更有權勢......區區米國大統領的身份，肯定不會被科魯人看在眼裡，萊恩的權勢來自和你的關係！
對這群外星佬來說，你本身就是宇宙最高權力的象征，與你稍微沾點關係就算大人物。
等確認萊恩更有‘權勢’，科魯人立馬把我當垃圾扔掉。
他們不僅剝奪我‘代理宇宙108巨頭’的身份，還要斬斷對我的經濟援助。
很明顯，科魯人想讓我們滾回地球。
可我不是用完就扔掉的馬桶，我也絕不願意做馬桶！”
即便哈莉能感應到一個人內心的情感，能靈覺一動，知道他的過去與未來可能的行為，這會兒依舊有點被阿寶震撼到：如此令人尷尬難堪的話，他怎麼能毫無障礙地公開說出來？
如果阿寶悄悄地、單獨地找到她，一臉扭捏地說出以上抱怨，哈莉會十分坦然，還隱約有點小小的得意，畢竟阿寶話中有明顯恭維她的意思。
可現在......現場除了阿寶自己，就沒人不尷尬的，區彆隻是尷尬程度，以及除了尷尬之外是否還有其它情緒。
比如山姆萊恩。
聽到阿寶已被科魯人厭棄，還要被趕回地球，他十分開心，臉上還能保持肅穆表情，眼底卻有隱藏不住的笑意。
又比如科魯領袖。
他這會兒不僅尷尬，還很惱怒，“特斯拉先生，你和萊恩總統的恩怨糾葛，我們科魯文明隻關注絕不乾涉，而且，關於你被解雇......”
他頓了頓，嚴肅糾正道：“我想，你不僅誤會了我們關於結束‘文明之熵話題探討’的通知，還嚴重誤解你與科魯政府的關係。
我們從未雇傭過你，自然也不存在解雇之說。
我想說的是，在發生科魯國會大廈事故後，再舉行全體文明代表參與的公開會議，已經不合時宜。
即便奎茵女士願意留下主持會議，也將是另一種模式的會議。
先前的會議中，大家沒有主心骨，自然各抒己見，現在有奎茵女士在場，自然是她在台上講，我們所有人僅僅在台下當觀眾，聆聽她的真知灼見、真理之言。
所以，我們取消你‘地球文明之熵發言人’的身份。
又因為我們不確定‘魔力主宰’是否繼續關注新科魯星。
為了各位文明代表的安全，國會大廈至少會封閉到魔力債務危機結束，無關人員也要儘量送離新科魯星。”
“耶魯尼議長，你們科魯人的進化程度的確更高，人也更聰明，但不代表我就是個可以被你們輕易糊弄的蠢貨。
是的，你們沒有在明麵上雇傭我，可我們每周都能收到35萬蘭恩幣的活動經費。
說是某個宇宙人犬組織在支持我們，其實懂的人都懂，那啥‘跨星際泛人類權益保護組織’就是你們科魯人搞出來的。”
見到科魯領袖表情嚴肅、張口欲辯，阿寶擺擺手，“不用解釋，我相信你的解釋必定十分合理，現實中也能找到無數證據證明科魯政府與‘泛人類權益保護組織’沒任何關係。
但我不信，哈莉、超人、山姆萊恩、名記露易絲，都不會相信。
因為類似的招數，我們米國人早用爛了。
連地球普通民眾都騙不了，還想騙我們這群米國精英？”
山姆萊恩喝道：“阿寶，你不要胡說八道，米國政府不會做你說的齷齪事兒，我堅信‘宇宙文明之燈塔’的科魯文明更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接著他站起身，滿臉羞愧地向科魯領袖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四......科魯領袖連忙站起身，將他扶住了。
“對不起，耶魯尼議長，讓您看到敝國政治鬥爭之醜態，已經讓我羞愧難當，現在貴國更是被無端誤解，我真是——”
科魯領袖連忙道：“不，萊恩總統，我明白這件事與你、與地球文明、與米國政府都沒任何關係。純粹是我們科魯政府工作人員的失誤，讓特斯拉先生對我們產生巨大的誤會。”
“耶魯尼議長......”萊恩眼眶都紅了。
科魯領袖輕輕拍他的手，一臉的寬容與和藹。
阿寶隻看著他們冷笑連連，並沒出言譏諷。
等科魯領袖與萊恩有點尷尬地鬆開手，各自退回自己的座位，他才搶在眾人前麵，說道：“哈莉，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幫我奪回‘宇宙代表大會發言人’的資格，也不是讓我為我主持公道。”
“你個接受宇宙不明勢力捐款、故意抹黑自己祖國的美奸，還有屁的公道？”萊恩譏諷道。
“現在我不想和你撕逼扯淡。”阿寶看也不看萊恩，繼續對哈莉道：“我隻是心裡有太多委屈與痛苦，想要借你的勢，把心裡話公開說出來。
說出來後哪怕我的處境沒任何改變，至少我心裡痛快點。
當然，我找你不全是為了自己心裡痛快。
我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求你幫忙。”
他左右看了看，說道：“飛船停了，我們已經來到空中島科魯國賓館了吧？
其他人能先下去嗎，讓我和哈莉單獨說兩句話。”
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哈莉，你放心，耽誤不了多久。”
哈莉向神色猶豫的幾人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準備會議室，半小時內我必然過去。”
這會兒她本體依舊在哥譚莉山，來到科魯星的隻是投影，不怕浪費時間。
等他們都離開，阿寶環顧周圍一圈，歎道：“我知道飛船上肯定有監控器，但無所謂了，我避開他們隻是話題比較私密，並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肯定已經知道，科魯星災難中，我家人都遭遇不幸......”
他說著說著眼眶裡便彙聚了一坨淚水，淚水還未落下，又被他立即擦去。
“唉，我趕到科魯星時，星球已經爆炸。”哈莉歎道。
“我知道，我沒怪你，你畢竟要守護地球文明。”
——可你為何不早點來科魯？
阿寶心裡還是有怨氣的，但他也明白，自己公開埋怨山姆萊恩，還可能收到外星神秘組織的讚助費。
若公開職責銀河上將要為科魯星千萬慘死潤人負責，或許很多人、神、惡魔，都會在心裡為他點讚，可哪怕是為他點讚的人，也不會介意弄死他，討銀河上將歡心。
他雖沒說，哈莉卻能感應到他內心的怨恨。
她心裡有些不太爽。
她給他麵子情，他還怨恨她......哈莉看著他，暗中掐指一算，決定給他個報應：告訴他兩個實話。
“唉，你當時怎麼想的，明明大選在即，勝利在望，為什麼突然像是中了詛咒，放棄絕對的競選優勢，拋棄一切離開地球？如果你不去科魯，一切不幸都不會發生。”哈莉歎息道。
“勝利在望，絕對優勢？”阿寶怔了怔，顫聲道：“你是說我很有希望擊敗山姆萊恩？”
哈莉心裡暗笑，表情奇怪道：“你難道從來不看民調？都快到選舉日了，你的支持率依舊遠超山姆萊恩。
他當時都急上了火，還專門找到我，讓我勸說天使紮烏列不要再在社交媒體上讚賞你的競選綱領。
我當然不會同意，為了安撫他，我才答應公開支持了他一次，效果不錯，卻依舊難改大局。”
阿寶表情數變，聲音沙啞道：“難道你不會力保他當選，不會在選舉日為他公開拉票？”
“我若要力保他，早就使勁了，何必等到選舉日發力？”哈莉搖頭道。
阿寶艱難地問道：“哈莉，你和上都夫人一樣精通占卜對吧？如果我沒離開地球，有幾成把握當選？”
哈莉實誠地說：“你贏定了。幾乎每條你不曾離開地球的時間線上，你都擊敗了山姆萊恩，所以我曾安慰他，他還年輕，可以等下一任。”
阿寶身子搖搖晃晃，眼前天旋地轉，胸口悶得發脹，想要仰天長嘯，順便噴出一口老血。
哈莉讓他緩和了三分鐘，才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阿寶恍恍惚惚抬起頭，好一會兒才喃喃道：“我想向你打聽我家人的身後事，他們人雖死，靈魂卻去了天堂，是吧？”
哈莉掏出手機查看一番後，說出第二個實話，道：“歐米伽巨神其實可以榨乾靈魂之力，徹底湮滅靈魂，不過那是在多元宇宙徹底崩潰之時。
至少科魯星崩毀時，地球人的靈魂都幸存下來，都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
但你家人並沒去天堂，你女兒和妻子去了地獄，你兒子也因為年少夭折......唉，看開點，墮入地獄並非徹底的結束，地獄隻是另一個救贖場。”
阿寶終於從先前極端低落、極端懊悔的情緒中掙脫，激動喊道：“我女兒那麼可愛、那麼純潔、那麼虔誠，上帝應該愛她勝過最純潔的天使，怎麼能讓她下地獄？
而且，我明明為他們走後門，將他們都列入‘愛國者名單’，死後至少可以去英雄島，進入輪回門。”
哈莉又在手機屏幕上摁了幾下，問道：“你怎麼走後門的？他們並不在愛國者名單中......喔，他們曾短暫進入愛國者名單，但後來被前任大統領澤塔斯給刪除了。”
“what？澤塔斯他憑什麼？”阿寶又驚又怒，還十分懷疑。
哈莉直接將手機遞給他看，“從修改日期看，大概在你喊出‘讓米國再次信仰虔誠’的競選口號後。
你若還有懷疑，可以回地球查找‘愛國者檔案’。
現在‘英雄島’係統顯示的數據，全部轉錄自愛國者文檔。”
“澤~塔~斯~~”阿寶怒目切齒。
哈莉安慰他道：“看開點，每個人都憑選擇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旁人幫不上忙，也沒必要幫忙，”
阿寶垂著腦袋，使勁揪自己頭發。
半響，他聲音沙啞道：“如果未來遇到足以重啟世界的危機，我還有希望再見到他們嗎？”
“你知道山姆萊恩的妻子不？原本她在露易絲讀大學時便去世了，後來世界重啟，她又莫名其妙回來了，萊恩一家高興了好久呢。”
阿寶眼睛發亮，“這次魔力債務危機足以重啟世界吧？”
“我不確定，不過即便世界重啟，你家人歸來，也不代表地獄裡慘嚎的靈魂會回到人間。”哈莉道。
阿寶眼中的小火苗瞬間掐滅，表情掙紮且扭曲。
“唉，你需要一個人安靜待一會兒，我和耶魯尼說一聲，讓他單獨為你準備一間休息室。”哈莉眼神憐憫，心裡不說多快活，至少念頭通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