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大會第二天下午，溫斯特蓋特莊園所在小鎮的郊外。
巫童是對的。
哪怕現在是冬末時節，樹木凋零，大地蕭索，可從周圍環境也能預見到幾個月後春夏到來時，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場景。
“這裡的環境還不錯，比昨晚大半夜時的感受好太多了，哪怕冬季裡也有彆樣情調。”說著話的不是彆人，正是昨晚譏諷溫斯特男爵選了個“詭異歡樂園”安家的渣康。
他這會兒挽著小紮，走起路來都似乎在打飄，像是腳下安裝了兩個彈簧，那種春風得意的勁兒，差點讓小鎮的春天提前到來。
小紮雖不如他這般顯擺與得意，卻也一臉幸福，笑容就沒散開過。
哈莉沒理睬即將步入婚禮殿堂的兩人，也沒在乎彆有情調的冬日景色。
“你這些天都哪裡去了，一直沒見到你，想找也找不到你。”她和陌客並肩而行，輕聲問道。
魔法大會結束了，雖說參加大會的皆為超凡者，可大會結束後並不是一群人架起祥雲四散離開，或者一聲咒語，身形瞬間消失。
大會的目的是為了應付魔力債務危機。
而個人債務危機爆發的直接原因往往是魔力波動引起魔力債權人的注意。
所以溫斯特男爵在邀請函上特意注明：不要使用魔法直接進入莊園，待在莊園期間也禁止使用魔法，最好連魔法武器、護體神器也彆帶，如果連自身魔力也封印起來那更好。
很顯然，溫斯特男爵與聚賢莊的遊氏兄弟、陸家莊的陸冠英一樣喜歡顯擺，可他遠比遊氏兄弟和陸冠英謹慎，在保護自己方麵也比他們有經驗......先不說此次魔法大會圓滿完成，一個人沒死，也沒詭異降臨，哪怕是上次死傷慘重的聯合通靈，也隻是死彆人，溫斯特男爵自己活得好好的，還有心思搞下一場“武林盛會”。
也因為溫斯特男爵的提前要求，法師們入場、散場時，都使用常規交通工具。
比如汽車、共享單車，比如掏出手機拚車。
哈莉過來時是跑過來的，直接憑體魄之力，與曼哈頓博士之力帶來的腳踩虛空，跑得酣暢淋漓。
現在他們一行人依舊靠兩條腿往外走。
即便要施展魔法離開，也至少得離開小鎮範圍。
“我沒什麼目的，隨意到處逛逛，有時候在地球，有時候在異世界。現在我居無定所，隨心所欲，隨意而安。”陌客說了一句，又道：“你找我詢問薄暮的事？我看到你給我發的郵件了，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當初遇到薄暮，引導薄暮走出對人性之惡的絕望，乃至最後教你們將薄暮捧成個‘現代劇大女主’，都是在天之聲引導下完成的。”
哈莉不高興道：“讓薄暮成為‘現實人生劇女主’明明是我的點子。
她最終能在‘心想事成、順風順水大女主’人生中升華，也是我的功勞。
你彆搶我的功勳啊！”
“若沒我提醒，你能想到讓薄暮做大女主的點子？你頂多算個導演，我可是製作人！”陌客笑著爭辯了一句，又漸漸收斂笑容，歎道：“即便當時有天之聲的引導，我也無法確定薄暮的最終狀態。
現在我們隻能給她美好的祝福，對她抱有美好的期待，其它的......如果天之聲再找我，我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和哈爾喬丹。”
“天之聲還會找你？你脖子上的銀幣已經取下，你徹底自由了呀。”上都疑惑道。
“狗鏈子取下就不是狗了？”渣康不以為然道。
陌客皺眉看了他一眼，沉聲道：“無論過去還是現在與未來，我對主的信仰隻會微調，不會徹底丟棄。
作為主的信徒，我很樂意為祂效力。
當我再次為祂效力時，必然沒有半點勉強，我的所作所為皆出自我的本意。”
“信仰微調......你可真虔誠，也真夠老實！”渣康笑得有點賤。
“信仰本就隨著認知與經曆處於一個動態變化中，你不懂就閉嘴。”
哈莉違心地替陌客辯解了一句......嗯，她其實也想譏諷陌客的“微調型”信仰，但既然被渣康搶了先，她肯定不能繼續取笑陌客了。
一個朋友的取笑隻是玩笑，所有朋友都取笑他，玩笑也可能變成打擊人、影響人情緒的冷嘲熱諷。
“陌客，你當初說薄暮升華後，已經成為最高等級的善良。既然如此高級，她在赫卡忒主意識中占據的比重應該不小吧？
可從她對我老師阿薩爾的態度看，她並沒表現出任何猶豫、掙紮與糾結，殺得乾脆利落，謀劃得滴水不漏。
阿薩爾遇害時，我第一時間心有所感，卻依舊晚了至少三步。
我趕到時，連阿查拉斯都燒成焦糊的靈薄獄隕石。
赫卡忒太果決、太狠辣了。”哈莉歎道。
陌客沉吟道：“即便是惡毒的超級惡棍，他們也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壓製自己的惡念，不去作惡，甚至可能做些與惡念相反的好事。
魔法之母手段隻會更加高明......赫卡忒又被稱作‘三相女神’，你知道不？
最初的赫卡忒是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她的身體猶如皎潔的月光，又像清晨的春陽，無比美好，無比純潔。
等她見到地球古神，她從光之軀，化身成為一個爆炸頭、厚嘴唇、身體豐滿的黑人女子。”
哈莉隻在腦海裡幻想那種場景，便忍不住道：“她品味真差。”
陌客搖頭道：“很多外星種族還滿臉同情地看著你的畫像感慨——銀河上將力量如此強大，卻長成這副模樣，好可憐。
不同種族、不同時代、不同習慣，對美的定義也不相同。
地球古神自身形象粗獷、肢體粗壯、毛發旺盛，還有很多黑皮膚、棕皮、深黃皮膚。
在他們眼中，那時的赫卡忒隻是變得更美麗，更符合他們的審美。
後來赫卡忒嫁給冥王哈迪斯，自己也加入了希臘神係，形象再次改變，完全變成個希臘女人的樣貌。
等她被古神背叛，形象又一次改變，變成三個腦袋、三種形貌的‘三相女神’，一個原來的少女頭顱，一個成熟後的婦人頭顱，最後便是令所有法師恐懼的‘怨嫗’。
三相女神每個頭顱都代表不同性格與作風，現如今主導魔力債務催收的是怨嫗。
無論薄暮多善良，此時所有善良都已被怨嫗藏了起來。
可無論怨嫗將魔法之母的善良藏得多嚴實，也不可能讓善良徹底消失。”
“問題是我們要如何喚醒善良，喚醒薄暮？當初天之聲引導你幫助薄暮升華，肯定有激活她的後招。”哈莉道。
陌客問道：“你為何不去問烏列？先前的魔法大會上，他真身降臨人間，還宣布了自己天堂渡劫計劃‘總指揮’的身份。
如果天之聲有薄暮相關的後招，也必定將後招交給了他。
而我已不做天之聲打手好些日子。
現在對天堂消息的了解未必有你多，你至少還去白銀城找過米迦勒大君，參加了白銀城天使議員大會。”
哈莉皺眉道：“魔法大會上的場景你也看到了。無論是烏列本尊，還是彆西卜意誌投影，都是在最後時刻登場，說了兩句場麵話便又立即離開。
我倒是有不少問題想找他們詢問。
可那兩個王八蛋完全不給任何人機會。”
大概在早晨七點的時候，地球超凡者魔法大會再次召開。
埃崔根兌現承諾，首先公開地獄渡劫計劃。
講得不算太詳細，但大致方針和行動總人數、總戰略說清楚了。
聽說地獄方麵至少出動三千初墮者、三百魔王進駐地球，蹲守即將降臨地球的詭異，地球超凡者們都高潮了，激動得直喊“地獄萬歲，彆西卜撒旦永恒”。
他們有理由歡呼雀躍，也有理由感激地獄軍團。
地獄方麵軍不是在地獄謀劃詭異。
它們會駐紮地球守候詭異。
若超凡者發現詭異，或者發現哪個超凡者被詭異盯上，地獄軍團會立即行動。
而且地獄軍團成千上萬惡魔，隻魔王就三百個，如此浩瀚的力量波動，在詭異眼裡比超新星爆發還要耀眼。
與之相比，普通法師自身的魔力波動便微弱到可以被詭異忽略不計了。
地獄之後就是天堂，烏冬徹底取代紮烏列麵向眾法師發言，也直接宣布了天堂的陣容：“火之舌”烏列為首，清一水的高階人天使，至少兩萬，人均實力在魔君左右。
即便是在聖子降臨計劃失敗後的現在，“火之舌”烏列依舊是地球法師心中最強大、最氣盛的天堂天使。
聽到烏列親自下場，魔法大會現場氣氛立即抵達新一輪的高潮。
可烏冬也和埃崔根一樣，隻講了大致計劃，連天使是否進駐地球也沒說明白，更何況天使軍團的底牌。
地獄與天堂拿到兩個委員席位後，又輪到法師們上台。
大概見天堂與地獄特彆有誠意，這次法師們並沒藏著掖著，非常踴躍地闡述自己的渡劫計劃，從早晨一直說到下午。
即將散會時，烏列背著個烈焰聖光圈降臨會場——就像壁畫中天使背後的光圈，隻是烈焰狀態。
散發腐屍惡臭的巨型蒼蠅形態彆西卜也同時出現。
不過烏列是真身，彆西卜真身還未恢複過來。
他倆都隻簡單說了幾句鼓勵大家齊心協力的場麵話。
哈莉肯定想與他倆深入交談一番，可大庭廣眾之下不好聊太私密的話題，等大會結束，他倆又第一時間離開。
......
“我估計烏列還會找你，你是地球地頭龍，無論天堂渡劫計劃具體如何展開，有你相助總是更方便高效。“陌客道。
“或許吧。”哈莉左右看了看，問道：“你接下來要去哪？”
說話的功夫，他們已經來到小鎮郊外，沒必要繼續走下去了。
“你們回哥譚吧，我接下來要離開地球，去找幾位老朋友。”陌客停下腳步說道。
“哥譚成了你的傷心地？不至於吧。”哈莉道。
“我真的有事。”陌客歎道。
“你要找誰？”哈莉追問道。
陌客遲疑一會兒，道：“你聽說過‘精華會’吧？地獄天堂已經有了行動，他們各自代表一方勢力，我想詢問他們對魔力債務危機的看法。”
哈莉心裡不以為然。
她一點也不覺得精華會那群過氣的“宇宙大佬”，能在魔力債務危機中有什麼作為。
“陌客，我和小紮下周六結婚，你記得要抽空過來一趟，至少喝一杯喜酒，給我倆美好的祝福。”渣康點燃一支絲卡香煙，笑容滿麵地說。
陌客驚訝道：“下周六，太快了吧？我以為你們會等到魔力債務危機結束，等徹底安全下來才會舉行正式的婚禮。”
哈莉也道：“你今天才向小紮求婚，連戒指都沒準備——”
渣康拉起小紮的右手，讓眾人看到無名指上的金色戒指，“嘿嘿，趁著你們在那扯淡時，我用手捏了個戒指。”
“N金屬融合了至少30種神性金屬......”哈莉感受金色戒指上有些熟悉的力量氣息，立即想到剛剛渣康給香煙點火的打火機像是缺了半個殼，不由驚訝道：“你該不會拆了自己的Zippo打火機，用火機殼捏的戒指吧？”
上都古怪道：“那個打火機可是你的本命神器啊！”
渣康用自己戴著金色戒指的手與小紮右手十指交握，“本命神器雖珍貴，我與小紮情更高。”
小紮一臉幸福的微笑，依偎在渣康懷裡。
哈莉一臉膩歪，“還不到一天，我就有點受不了你們了......你們之前完全不是這種風格。”
上都夫人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即便有了婚戒，也沒必要這麼急呀，一周時間來得及準備嗎？”陌客道。
渣康道：“等得越久，魔力債務危機越嚴重，大家越發沒有參加婚禮的興趣。”
“你可以先訂婚，再與小紮約定危機結束後正式結婚。”陌客道。
渣康連連擺手，“不不不，從小到大看過的電影電視中，凡是這樣約定人，沒一個有好結局。”
“好吧，下周六，在哪舉行婚禮？哥譚大教堂嗎？”陌客問道。
渣康猶豫片刻，道：“下周六早晨，你去莉山找哈莉，現在我還沒想好將神秘之屋擺放到哪。”
“你要在神秘之屋裡結婚？難道不打算邀請普通賓客了？”陌客道。
渣康自嘲道：“我唯一的房產就隻是神秘之屋。我要和小紮共建愛巢，總不能將愛巢建在彆人家，或旅館裡吧？
到時候在哥譚郊外尋一塊便宜點的地皮，和溫斯特蓋特莊園一樣，將神秘之屋偽裝成正常房子，照樣可以招待凡人親朋故舊。”
......
半小時後，莉山莊園。
“你們都在呀，這麼整齊，難道是專門在等我？我都不曉得魔法大會什麼時候結束，你們可真有耐心。”
剛進大門，哈莉便看到一屋子的人，有賽琳娜、艾薇，也有正義聯盟與少年泰坦的英雄。
“的確等了有段時間，我和賽琳娜從昨晚你離開開始等，戴安娜午夜時分也來了，等到淩晨沒見你回來她又離開，到了中午又和超人他們一起過來。”
說到這兒，賽琳娜疑惑掃視屋內一圈，不解道：“魔法大會為何不給戴安娜、艾薇、奧利弗他們發邀請函？
而且海王和媚拉也算超凡者，也值得一張邀請函吧？”
戴安娜表情有些失落，語氣中帶著些埋怨，道：“聽說魔法大會的消息後，我還一直期盼傑森來找我呢！”
海王亞瑟也道：“老實說，我也有些期待。近期亞特蘭蒂斯也有畸變出現，我和媚拉都十分憂慮，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危機。
海底宮廷法師團還唆使我母親與奧姆（亞瑟同母異父的弟弟）舉行古老的海神獻祭儀式，呼喚波塞冬意誌降臨，為我們提供庇護，或者給出睿智的建議。”
“難道他們不知道波塞冬同樣焦頭爛額，處境甚至比你們更加凶險？”上都道。
海王無奈道：“海底人一直信仰波塞冬，不求助波塞冬難道臨時抱上帝腳？喔，我嶽父倒是信任哈莉，一直鼓動我們來抱哈莉的腳。”
說到這兒他還看了哈莉一眼，“你還記得我老嶽父涅柔斯不？”
“哎，你這說得是什麼話，涅柔斯老弟與我相交多年，是我多年老友，我怎麼可能忘記他？”哈莉眼神責怪，語氣不悅地說。
海王臉頰肌肉輕輕抽動，“當年你可是一口一個‘涅柔斯老哥’的。”
哈莉正色道：“我與他平輩相交，自然是誰年紀大誰做‘哥’，先前我年歲的確不如他，但這麼多年過去，我年歲一直在增長呀！”
海王一臉荒謬，“你的意思是，我嶽父年歲一直靜止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