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尾聲】(2 / 2)

第一封信,裡麵說艾諾他們已搬到美國的新奧爾良,他的妻子順利誕下一個女孩,他既驚喜又惶恐。看到這裡,她的眼淚莫名決堤而出,回想起生下艾諾那天,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痛了一整晚,埃裡克不顧私人醫生的阻攔,緊緊地攥著她的手,一向平靜的臉上滿是惶恐和無措。艾諾出生以後,他在露台上坐了很久,直到醫生叫他才回過神。這麼一看,父子倆真是相似極了。她含著淚,繼續讀下去,看到最後一句話時,愣住了。

離家六年……他終於想起回家了嗎?

拆開第二封信,她捂著嘴確定,那隻離開六年、經受戰爭洗禮、已經在外結婚生子的雄鷹,終於要歸來了。

她想將這個消息告訴埃裡克,卻怕隻是空歡喜一場,於是強壓下激動、喜悅和不安,去廚房泡了一壺玫瑰花茶。

整個過程中,她的手一直在顫抖。她想起了很多,想起法國、巴黎、克萊頓公爵的莊園,想起小劇院的第一支舞,想起地下迷宮被揭下的麵具,想起一直追她馬車的奧黛爾,還想起艾諾在她衣襟上留下的淚水……幾十年過去,她的容貌不再年輕,內心也不再那樣當初那樣懵懂,成為了一個有丈夫、有家庭、牽掛遠方兒子的婦人。

現在,兒子也要從遠方回來了。她的一生即將圓滿,而她何其幸運,擁有如此美滿的一生?

泡完玫瑰花茶,她擦乾眼淚,回到樓上的套房,正要若無其事地和埃裡克說話,就見他正靜靜地注視著她。

“你哭過。”他放下報紙,不悅地皺起眉,“那個混賬來信了?”

……信中的艾諾自顧自地和父親和好了,卻沒想到他眼中形象高大、無法超越的父親,還在生他不告而彆的氣。

白蘭芝失笑:“什麼混賬……那是你的兒子。”

埃裡克低哼一聲,低頭繼續看報紙。白蘭芝吹了吹花茶,將茶杯遞到他的唇邊。他頭也不抬地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半晌冷冰冰地開口:“他在信中說了什麼。”

表麵上冷冰冰的,其實還是關心兒子的……白蘭芝有些好笑,也有些傷感。她想了想,隱瞞了艾諾要回家的消息:“他們搬到了新奧爾良。艾諾的妻子平安生下一個女孩。”

埃裡克沒有說話,似乎對這條消息無動於衷。白蘭芝卻看到他已經很久沒有翻開下一張報紙了。

十幾分鐘過去,她正要起身去喚女傭進來添熱水,就聽見他低沉而沙啞地說道:“都過去那麼久了。”

她一怔,低下頭,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是啊,都過去那麼久了。

但是他們還在一起。

感謝命運,讓他們攜手度過漫長而平靜的光陰,不曾猜忌,也不曾分離。

——

艾諾到家時,已接近三月份。

那天,白蘭芝經過一家成衣店,見櫥窗展示著雪白的芭蕾舞裙和足尖鞋,心裡癢癢,買了一套回去。

剛好那天,埃裡克回家得也很早。他脫下筆挺的外套,鬆了鬆領帶,走上三樓:“夫人。”話落,卻見臥室的房門從裡麵打開,一隻純白、緞麵、柔軟的足尖鞋探了出來。

他微微一怔。

白蘭芝穿著真絲芭蕾舞裙,踮著足尖,從房內走了出來。大概是時光眷戀美人,除了眼角有些細紋,她的麵龐幾乎沒有歲月流逝的痕跡,還是那麼清麗,那麼出塵。

她看他一眼,繃著足尖,旋轉到他身邊。真絲裙擺是冰冷而柔軟的海浪,卻在他的心上點燃了久違的、年輕的烈火。

他俯身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足尖鞋猛然騰空。他們走進臥室裡,白蘭芝摟著他修長的頸,抬頭吻了一下他突出的喉結:“我好看嗎?”

他的聲音已接近沙啞:“你一直都是那麼美麗。”

話落,他扯下領帶,扔到地上,準備傾身吻上妻子嬌嫩的雙唇,這時,窗外卻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母親、父親——我回來了!”

兩人均是一愣,連忙從床上坐起,就見樓下的庭院裡,站著一個相貌秀美、身材頎長的男子,正抱著一個嬰兒,仰頭衝他們微笑。他的身邊是一個氣質溫婉的女子,有些詫異和緊張地打量著四周。

兒子終於回來了。白蘭芝滿心歡喜、感動,卻見身邊的丈夫一臉不悅,動作粗暴地關上窗戶:“混賬東西,走得突然,回來得也不是時候。”

她開心地笑出了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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