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後的辛子暮,身形挺得筆直筆直的,他繃著臉看著蕭安蓉歪七倒八的步伐,嘴角抿的幾乎成了一條線。他看著蕭安蓉努力掙紮,她費力的在自己的麵前要維持她的驕傲,可是努力走了這麼久,也不過才踏出那麼幾步而已。
“可笑,蕭安蓉,你這個樣子簡直就像個小醜。”辛子暮冷冷的開口,他幾步跨上前麵,蕭安蓉半天努力拉開的距離眨眼間便都消失了。辛子暮手臂一伸,把蕭安蓉險些又要摔倒的身子一拉,也不管蕭安蓉被他這麼大力帶著轉了一圈,辛子暮依然冷著臉嘲笑,“蕭安蓉,你也有今天!看看你現在成什麼……”
他想說,蕭安蓉,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你就像個小醜!
可是後麵的話還是沒有再說出來,清淡的月光不甚明亮,透過頭頂的樹影婆娑,再落到同樣清淡的蕭安蓉的臉上,這麼清淡的月光,這麼厚密的樹影……辛子暮緊緊的抿著嘴角,他握著蕭安蓉的手幾乎要控製不住力道,幾乎就要把她捏碎了。
為什麼這麼密的樹影,還是該不住蕭安蓉臉上的淚痕。 她哭了?蕭安蓉會哭嗎?她會哭嗎?她還會哭嗎?
辛子暮猛的鬆開手,他踉蹌著退後了幾步,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麵前的蕭安蓉。不會的,她不會哭,那天在手術室的門口,他看到她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冷漠!
一定又是在騙他!對的,她一定又是在騙他,她就是一個騙子!先是騙自己。和她舊情複燃,讓建碩輕鬆進入廈市,結果一回b市,她就翻臉無情。再騙自己說她和姓趙的分了手,結果姓趙的去一趟她的辦公室。她就偷偷摸摸的把自己的孩子給打掉。現在……現在是因為自己引薦了那兩位,所以她又要騙自己了麼?
是這樣,辛子暮努力的說服自己,她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依然在騙我。
像是要證實自己的想法,辛子暮又踉蹌了兩步向前。他走到蕭安蓉的麵前,眯著眼睛盯著蕭安蓉的臉龐看,可是,那上麵哪裡還有一絲淚痕!
剛剛是他眼花麼?不是,辛子暮深邃的眼眸變得更加深不見底。他明明看到淚水連連,在月光下泛著晶亮的光,他怎麼會看錯。 “蕭安蓉,”辛子暮冷笑,“你勾引男人的手段,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她已經恢複如初,冷淡高傲的站在那裡。哪還有一點剛剛的楚楚可憐!
楚楚可憐?自己竟然會覺得她楚楚可憐!辛子暮冷笑一聲,終還是開口,“我本不想管你。可是今晚畢竟是我把你帶出來的,若是放任你露宿街頭,隻怕明天會有人借題發揮,到時候我怕被小鬼纏……”
“車子在哪裡?”蕭安蓉冷冷開口,打斷辛子暮羅七八嗦的解釋。
“你——”意識到自己的過度解釋,辛子暮有些惱羞成怒。可是他看著蕭安蓉淡淡的神情,突然間便也失去了再說話的興趣了。
辛子暮在前麵安靜的走著。蕭安蓉跟在他的後麵,剛剛她的確是哭了。那一瞬間的軟弱讓她努力想著要離開他,離開他,可是那不過是頭腦的一時昏潰而已,這三更半夜的,她又喝醉了酒,離開他她又能去哪裡?
她不是十七八的少女,也沒有她們的高傲不屈,現在這個時候,要麼搭一下辛子暮的車,要麼自己打車走。可是她還有力氣去打車嗎?識實務,也是當初張賽教給她的一樣重要技能。
辛子暮沒一會兒就走到自己的車子旁,原來他的車子就靠在路邊,離蕭安蓉剛剛嘔吐的位置也不過二三十米。蕭安蓉看著靠在車子上點煙的高大身影,想來她剛剛的不堪早就被他都看到了,難怪他嘲笑自己是小醜。
小醜!蕭安蓉在心裡也自嘲,自己現在在他的眼裡,任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可不就是個小醜麼!
等蕭安蓉在走到車子旁邊,辛子暮已經等得不耐煩坐了進去。蕭安蓉看著他堅毅冷酷的側臉,完美的線條勾勒出他刀削般的臉龐,剛毅沉穩,如一座讓人無法翻越的山。
蕭安蓉幾乎是用儘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安全帶也懶得係了,辛子暮看也不看她一眼,任蕭安蓉癱軟的躺在那裡,呼的一下,車子便衝了出去。
車窗半開著,微涼的風打進來,讓昏昏欲睡的蕭安蓉醒了兩分。她轉頭看看身邊的辛子暮,他的眼睛專注的看著前方的黑夜,側臉緊繃的線條,沒有一絲柔軟。
蕭安蓉突然想到,他和自己說要訂婚的事情。他要訂婚了,不知道是和誰?應該是那個林小姐吧,她見過她幾次,能感覺出辛子暮對她,和對彆的女人不一樣。
蕭安蓉彆過頭去,突然間她不想再清醒。手指放到車門的按鈕上,輕輕向上一勾,車窗緩緩的升起來,最後封閉,直到再也感覺不到一絲涼意。
這樣,就暖暖的了,也容易讓人昏昏欲睡,蕭安蓉終於滿意的勾了下嘴角,她閉著眼睛蜷在那裡,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辛子暮,飛快的瞟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