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爺子悶悶的抽著旱煙,喬老大兩口子心情都很不舒服,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沒吭聲。這事兒已經有了定論,這時候再開口就是得罪人,兩人都不做這個出頭鳥。白氏低著頭,一直沒說話,方才喬族長等人走的時候特意說了,讓喬老爺子悠著點,以後這個家裡婦道人家少插嘴,說罷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她和李氏,仿佛心知肚明。
她沒臉吭氣,李氏自然更不能開口。
喬老爺子抽了一管子旱煙,才說:“明淵,你想去學館就去,不過,大家就把話都擺在這裡說好,去學館是你自己堅持要去的,束脩、吃住你都自己解決,家裡沒那個能力幫你了。你鶴哥在修文學館讀書比你花銷貴,他念書的時間長,家裡得緊著他一些。他是長房長孫,以後走出去就是喬家的臉麵,你得理解阿爺的用心良苦。”
“我知道,我沒怨過阿爺。”喬明淵低聲說。
喬老爺子點頭:“那就好。”
他起身回屋子裡,之後就再也沒出來。
他一走,白氏歎了口氣,也跟著進去,堂屋傳來兩位老人低低的說話聲,說什麼也聽不清,其他人自覺沒什麼再講,就各自回了屋子。
喬老大是拂袖而去,李氏心裡咽不下去這口氣,嘲諷了喬明淵幾句。
“這麼愛讀書,我就睜著眼睛看看你能不能考個秀才回來。”
喬明鶴跟著李氏回去,經過喬明淵身邊時,他低頭看了一眼,眸光滿是不屑,似乎喬明淵去不去讀書對他毫無影響,他壓根沒將這人當做是競爭對手。
隻喬明鷺那小子在那跳腳:“不要臉,放大話,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笑死!你要是能考中秀才,母豬都能爬樹,公豬能下崽!”
“你閉嘴!”慕綰綰聽不下去,上前就想去扯他的辮子。
喬明鷺跟個泥鰍一樣早溜了。
喬明淵拉住慕綰綰:“算了,彆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他默默的將帕子還給慕綰綰,推著喬老三就往三房走:“爹,累了吧,先去歇著。我今天抓了魚來,晚飯給你做魚湯補一補。”
喬老三見他臉上掛著不在乎的笑,心中百感交集,拍了拍兒子的手背,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三房的人走了,二房的人也跟著散了,四房兩口子麵麵相覷,怕被白氏看見成了撒氣桶,也都回了屋子裡。如此一來,喬家便陷入了一片安靜。這個下午,大家都在各自的房子裡,連午飯都沒人做,哪一房的人想吃飯,就自己去灶房弄了些。
慕綰綰也去了。
她昨天帶回來的菜不少,炒了滿滿一大盤子青椒炒肉,又做了個麻婆豆腐,還並著一碟子的泡菜,準備端回屋子裡時,瞧見堂屋大門緊閉,想了想,拿盤子分了一半青椒炒肉,又裝了白麵饅頭,端到了堂屋裡。白氏正從裡屋出來,準備去燒飯,見狀愣在了當場。
慕綰綰也沒多話,送了飯菜就端著其他的回了三房。
白氏看著那些肉和饅頭,眼中漸漸就起了霧氣。她端著吃的回到裡屋,喬老爺子抬頭:“這麼快就做好了?”
“明淵媳婦送來的。”白氏將肉和饅頭擺在喬老爺子跟前,想了想,歎了口氣:“老頭子,糾結半輩子了,如今孫子們都大了,依我看,有些事情就適當放手吧。其實我上次回娘家,我大舅哥就跟我說,鬆平兩口子不像話,哪有讓其他幾房都養著的道理,有手有腳的,沒來由的落人口舌。”
喬老爺子不說話。
道理他是懂的,可孩子也是他疼了半輩子的,要說放手,哪那麼容易?
白氏看他一眼,又道:“我是個婦道人家,家裡都是你做主,我能壓著就壓著一天,壓不住了,就怕孩子們寒了心,鬨著要分家……”
“分家?他們敢!老子還沒死呢!”喬老爺子一聽這話就來了火氣。
白氏又軟了下來:“我這不是就說說嘛。”
見喬老爺子不高興,她終於還是怕的,很快就轉了彆的話題:“說起來,慕綰綰是個有出息的,她的生意應該能賺錢。這不,你看這麼一大盤子肉,說送就送,還有這白麵饅頭,這都是細麵,虧得她舍得。來,老頭子,趁熱吃吧,下午還下地,不吃飽沒力氣。”
“哼!小輩孝敬長輩,都是應該的!”喬老爺子接了筷子,麵色有點不愉,可吃著那肉,終究還是軟了下來。
雖說是應該的,可這麼多年來,大房什麼時候孝敬過他和白氏,不從老兩口嘴巴裡掏食就是好的了!
有了對比,自然就能分得清。
白氏覷著他,剩下的話也不用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