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燈(2 / 2)

江誡似乎做了很多個夢,淩亂紛雜,毫無邏輯。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烤的滋滋作響,全身都被烤出焦殼。又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他全身內外爬動,啃.咬他的骨頭、忝食他的血肉。最後卻被巨大的蠶繭緊緊裹住,捂住他的口鼻讓他完全無法呼吸。

他有些害怕和奇怪,然後他好像看見了那個人,那個安全的、溫暖的人,也是他放在心裡許久的人,他死死拽住了對方的手。

對方似乎一直想要棄他而去,他隻敢緊緊抓住。

夢境變換,他又捧住了對方輪廓模糊的臉。他想看清楚他的五官表情,但無論如何努力,對方的臉始終被籠罩在一片薄霧下。

而他怎樣,也揮散不開這團霧。

終於,霧氣下麵的臉孔微動,對方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裡帶著柔和的調侃笑意:“江總,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唄,我可是把你當朋友才告訴你的。”

心裡冒出酸水,夢裡也會疼。

江誡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吊燈懸在他頭頂,對麵是金屬色的整麵電視牆,日光從外麵照進來,刺的他眼睛乾澀生痛。

身體的感知慢慢恢複,但卻沒什麼力氣。像是被皮卡車重重碾壓過,尤其是腰腹處,虛空的很。

然後他聽見了身邊細小但不停歇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他轉過頭,床頭坐著個男人,從他處於下方的視線望過去,隻能看見那人光滑流利的下顎線條。

他一下驚坐起來,棉被滑落,露出他不著寸縷的尚半身。

當然,夏半身也未著一物。

江誡太陽穴突兀的跳了跳,穩住心神冷道:“你找死?”

但出口的聲音非常嘶啞難聽,他的心跳突兀的快了,這幅場景…

對麵眉目微垂的男人抬起眼睛淡淡瞥過來。

江誡的第一反應是皺了皺眉,這個人給他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男人抬了抬手,聲音平淡道:“請問,現在可以鬆開我的手了嗎?”

江誡看著自己被他帶起來的手,立馬鬆開。

聽見聲音,他終於確認對方的身份,嫌惡的皺眉:“周決明,我是不是說過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周決明抽回被握了一晚上的手,旋轉著扭了扭活絡筋脈。

然後闔上電腦,抬腿下床。

他的衣服昨天晚上被江誡扯壞,也一直沒機會換。這會他沒管身後對方如有實質的目光,從行李箱裡找出一件衣服,就要進衛生間去換。

“周決明,你他嗎啞巴?”江誡掀開被子看了看大腿腰複處的難言痕季,感受著自己有些僵硬疲憊的身體。再看麵前的周決明,就像是吞了隻蒼蠅。

他壓住聲調,冷硬如斯:“你居然敢…”

周決明停了停腳步,轉過身。

江誡立馬用棉被裹住自己的身體,然後眼見著對方嘴角起了點弧度。

周決明前匈沒有紐扣維係,隱約露出匈膛。在由外傳來的日光照射下,白皙肌膚上顯露出幾道紅色痕季。

周決明嘴角掛著淺笑,卻更顯得臉上的疏離,他聲音平穩:“我沒興趣對你做這種事。”他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說:“你最好更新一下自己昨晚的記憶。”

然後直接轉身進了浴室。

江誡撐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光遛遛的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醒過來,更沒想到,陪自己一夜的會是周決明。

昨晚的記憶空白的很,他隻記得某個肥膩試探他的惡心男人。

然後呢?

細長手指插.入淩亂的黑色頭發,他皺著眉細細回想。

聽見衛生間傳來開門的細小動靜,江誡偏頭從床腳找到了自己團在一起的上衣。但上麵的味道實在讓人難受,他又將衣服扔遠。

然後抬起頭,冷冷的盯著收拾齊整迎著日光從衛生間走出來的男人。

他剛剛第一眼沒認出對方。

一個是周決明在他心裡隻是個模糊的陳躍謙的替代,隻要形似即可,具體的五官形狀他並不如何在意;另外就是,不知道周決明又在作哪出,身上那種舔臉虛榮的氣質消失,整個人像是被洗滌過,褪去浮躁和濃厚妝容,與以往確實有些差彆。

周決明依舊對江誡投注到他身上的強烈視線視若無睹。他將換下的衣服扔進垃圾桶,然後轉身收拾自己的行李。他今天晚上便有課程,昨天本就該回家休整的。

江誡冷冷的盯著他不慌不忙的動作:“周決明,你是不是沒死夠?”

周決明鎖好行李箱,終於抬頭看向他,淡聲道:“我覺得,你應該不至於單純到…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與我發生關係。”

他的聲音沒什麼起伏:“昨天晚上我在影視學院門口碰到你,你神誌不太清醒,抓住我不放,我隻能將你帶到這裡。至於其他的,我並沒有那種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