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車場入口處是一條馬路,此時黃昏光影微弱,出租車在路邊停靠後又很快離開,隻剩一個女孩站在那。
她穿著一條背帶短褲和深粉T恤,隔著遠遠的距離隻看到個子小小,肩膀細瘦,唯有那雙腿又細又直,白得晃眼。
方祁揚看到宋鶯拿起了手機,似乎撥通了個號碼放在耳邊,他在心裡默念了三聲,前麵一輛車門被打開,林宋羨身影迅速下來,大步往那邊走去。
“你怎麼這麼快?”林宋羨在宋鶯跟前站定,打量她一眼,低聲問。宋鶯看向他衣角下的兩道機油印子,抿了下唇,才回答。
“我從市中心過來的,很快嗎?”她說著,往他身後看了下。
“你們這是準備要開始了嗎?”
“嗯。”林宋羨應完,陷入思索,似乎在考慮怎麼安排她。這邊荒郊野嶺,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她一個女孩子不□□全。
他稍作思考後有了決斷。
“你待會跟著方祁揚他們,我讓他們開慢點,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你呢?”宋鶯問。
“我在前麵。”他簡短道。
林宋羨把宋鶯帶到了鄭驍車前,見他出去又帶了個女孩子過來,車裡的人饒有趣味地看著,林宋羨沒有太大反應,直接拉開車門對他說。
“宋鶯,我同學,你先幫忙照看一下。”
“啊,同學啊...”鄭驍拉長了語調,意味深長,林宋羨麵色不變,隻交代。
“開慢點,安全第一。”
他三言兩語把宋鶯安置完,就再次回到了前頭,宋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收回目光時在前視鏡裡對上一雙好奇端詳的眼睛。
她愣了愣,安靜同他對視兩秒,才出聲問,“他去哪裡?”
“你說阿羨啊。”鄭驍擺弄了下車檔杆,口吻隨意。
“他去賽車,今晚和人家有一場比賽。”
宋鶯頓住,輕輕皺了下眉,“危險嗎?”
“比賽你說呢,不危險還叫賽車嗎?”鄭驍扭回頭,高深莫測地注視著她,壓低嗓音。
“這玩意,就是拿命去拚的。”
......
宋鶯拉開車門下去那會,方祁揚準備追上去攔住她,鄭驍不輕不重阻擋了下,把門重新關上了。
“驍哥,你乾嘛呢。”方祁揚摸不著頭腦,“阿羨和天逸哥比能有什麼危險的?”
比這個還激烈的比賽林宋羨都經曆過了,這點小打小鬨哪瞧得上眼?
他思忖著,越想越覺得不能讓宋鶯去搗亂,萬一羨哥發起火來豈不是更糟糕。
那個臭脾氣肯定會嚇到妹妹。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說著又要去開門,鄭驍直接上上鎖,瞥他一眼,咬字緩慢。
“你、懂、個、屁。”
“.........”
宋鶯在前麵毫不費力地找到了林宋羨,他在起跑線的最右邊,一輛暗黑色的跑車,引擎聲轟隆作響,仿佛下一秒就會疾駛出去。
她飛快衝到車前,拍了拍窗戶。
林宋羨明顯詫異,搖下車窗,眉心輕擰。
“宋鶯,你過來乾什麼?”
“我不想坐那輛車子。”宋鶯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冷靜,鼓起勇氣說:“我要和你一起。”
“彆鬨。”他聞言神色立刻沉了下來,話裡帶了警告。
“宋鶯,這不是去兜風玩的,你承受不了。”
“你可以我也可以。”宋鶯這次卻是前所未有的倔強,根本不顧他的勸阻。女孩站在那臉色有些蒼白,眼神卻格外堅定,林宋羨心裡莫名起了點火,不想再管她。
“隨你。”他抿緊嘴角,解鎖了車門,冷冷說。
黑白格線前一排車輛重新整裝待發,終於“嗖”的一下,如同離弦之箭衝刺出去,駛入了茫茫暮色之中。
環山公路彎曲驚險,兩旁除了山壁就是懸崖,狹窄的一條道仿佛看不到終點。
林宋羨的車速很快,是宋鶯從未感受過的速度。車子出發那一刻她整個人被慣性帶得往後重重一靠,然後在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衝出起跑線,耳邊隻剩呼嘯的油門聲。
宋鶯隻往旁邊看了一眼,便立刻心驚肉跳地收回視線,死死閉上了眼睛,抓緊車門。
心臟撲通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越出胸腔,大腦空白,感知變得模糊,唯有飛速行駛的飆升感在提醒她,一切都沒有結束。
眼前黑暗充斥,未知的恐懼緊緊攫取著她,林宋羨好像又加了速,油門猛地往上提,在一個彎道帶來的大漂移之下,宋鶯情緒終於達到了臨界點,按著恐懼到極點的心臟,崩潰地哭了出來。
疾駛中的車子猛地放慢了速度,最終在一處角落靠邊停下,後麵緊跟著的跑車也隨之停靠,方祁揚連忙解開安全帶下去,正好看到林宋羨從前麵駕駛座出來摔上車門。
他揚聲關懷詢問:“羨哥,怎麼突然不開了?出什麼事了嗎?”
空闊無人的柏油公路間,隻有輛黑色車子停留在原地,身後重重山巒,男生垂著眼表情煩躁,嘴裡控製不住罵了句。
“操。”
“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