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2)

阿蓮抱著肚子癱軟在地,心中卻也不無慶幸——小姐居然輕易就放過了她!

早在她向唐瑛磕頭求饒的時候, 唐鶯聽到她居然反咬自己一口, 雖然被唐瑛嚇的瑟瑟發抖, 卻也用憤恨的眼神盯著她, 心裡不無怨毒——果然背主的奴才就是靠不住!

唐瑛拔劍入鞘, 渾然無事人一般回身落座, 還招呼傅琛:“大人來來來坐,咱們今日趕上一場好宴,可不能空著肚子回去!”

二皇子既然搭起了戲台子, 她也沒道理早早退席,不然豈不枉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傅琛眸光複雜, 既有心疼又有縱容, 竟然無比順從的在她下首落座。

二皇子環顧廳堂, 左手邊坐著唐家一乾人,唐瑛與傅琛在右手邊落座, 他回身坐在了主位之上, 沉痛道:“京中人人都知, 本王帶回了唐家遺孤, 悉心照料, 還向父皇請旨賜婚,連賜婚的聖旨都下來了,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三夫人在族中曆來以嚴苛而著稱,但她從來賞罰分明, 頗有其夫唐礪治軍的風采:“殿下,此事容老身說兩句。”

“老夫人請說。”

唐三夫人:“京中人人都知殿下帶回了唐家遺孤,還請旨賜婚,實則有人冒棄我唐氏女,蒙騙了殿下。此事深究起來,與我唐家女並無乾係。”她老人家一上來先把責任撇清楚——殿下您認錯人那是您眼瞎,可不是我們家孩子騙了您!

二皇子不意她有此言,一張溫雅的麵皮差點都繃不住了:“若不是她自陳唐大帥之女,本王也不必把她帶回京中照顧。”

此言一出,唐鶯頓時麵色蒼白如紙,她一把撩起麵上覆蓋的青絲,眼淚簌簌,聲顫氣噎:“殿……殿下……我是騙了殿下,可是我對殿下的一片心意卻作不得假!”她怨毒的指著阿蓮:“都是這個賤婢,若不是她慫恿,我當時也不會迷了心竅……”

“呸!明明是你自己貪慕虛榮,非要賴彆人!”阿蓮往日在唐府也是副小姐的待遇,唐鶯對她也是客氣有加,自從賜婚聖旨下來之後,唐鶯拿足了未來王妃的款,對阿蓮再不複往日禮遇,讓她心裡早憋著一口怨氣,揭起短來毫不手軟:“以前你跟在小姐屁股後麵轉的時候,就不安好心,時時想著壓小姐一頭,沒少在俞夫人麵前討好,說什麼女兒家還是貞靜端莊的好……打量著彆人都看不出來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啊?不就是想讓俞夫人嫌棄我家小姐,你好取而代之嗎?”

她說到激動之處,正欲再揭幾句短,忽然瞥見唐瑛麵沉似水,甚是不悅,倏然醒過神來,竟是借著唐瑛的冤屈申自己的義憤,還一副幡然悔悟的模樣:“小姐,您我主仆一場,唐府待奴婢有再生之德,若是沒有大帥跟您,奴婢早就餓死在了雪窩裡。就算往後您不再是奴婢的小姐,可這些話奴婢還是要說!”

“她以往在小姐背後不知道做了多少小動作,借著給俞少將軍送點心,還想給少將軍擦汗,嚇的少將軍一溜煙跑了。她還時常給少將軍做荷包繡帕子,還說自己彆的都不會,就隻學會了照顧人……這種事情多了去了,奴婢知道您不在意,俞少將軍也不在意,可是奴婢瞧著她惡心!她做了那麼多事兒,回頭還要沒臉沒皮跟在您跟俞少將軍身後,還冒充您的身份,妄圖嫁給二殿下……”

唐瑛冷笑一聲:“阿蓮,我倒不知你竟然如此見義勇為!”她翹起二啷腿,眼神如刀在阿蓮咽喉處掃過,拖長了調子慢吞吞說:“你們兩狗咬狗一嘴毛,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可彆拿老子的事情來當由頭。”她一掌拍在紫檀椅的雕花扶手上,那扶手“哢吧”一聲裂了個大口子。

阿蓮嚇的捂著嘴巴不敢再發一言。

“哎呀,殿下府裡的這椅子也實在不禁用,我們練武之人,稍微用點力氣就開裂了,實在對不住!”唐瑛向二皇子隨意拱手,敷衍的道了個歉,擺明了要翹著腳看戲。

傅琛握拳輕咳一聲,“善意”的規勸:“你也手腳輕著些,彆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嚇人!”說的好像他沒嚇過人似的。

唐瑛從善如流:“是我的錯!”

元閬:“……”

唐鬆是個急性子,況且與小堂妹睽違多年,還想一敘彆情,當即指著唐鶯道:“反正殿下帶回來的是她,可不是我們家小瑛。殿下隻要審問她就好了,跟我們家小瑛也沒關係!”

唐瑛鼓掌:“小鬆哥說的有道理!”

元閬麵向唐鶯,似乎失望之極:“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嗎?”

唐鶯咬唇不語,一副抵死不肯認帳的樣子。

傅大人審過的犯人多了,刻薄話也是隨口即來:“許是她冒充唐大帥女兒時日久了,連自己爹娘祖宗都忘了吧,二殿下還是容她再多想想,說不得就想起來了!”

元閬:“阿蓮你來說——”

阿蓮正巴不得:“她是大帥身邊偏將唐舒的女兒,叫唐鶯,音同字卻不同。”還特意向二皇子講了是哪個“鶯”字。

唐鶯至此一敗塗地,她膝行至元閬麵前,跪在他腳下哀哀哭求:“殿下,您往日待我溫柔體貼,但凡我流淚,您必定想了法子來哄我開心,還說要照顧我一生一世,殿下,您說過的話都不作數了嗎?我爹爹也是戰死白城,我也算是忠烈遺孤……”

元閬的目光轉向唐瑛,對方還當他想要求證,唐大小姐磊落君子,居然還肯替唐鶯作證:“她說的也沒錯,她爹唐舒是我父帥帳下偏將,城破之時已經戰死。”

她撐著下巴也不知道是幸災樂禍還是心有此想,居然慫恿唐鶯:“對啊對啊,既然你與殿下山盟海誓情深義重一生一世,不如就讓殿下娶了你得了,隻要彆頂著老子的名義!”

元閬心內失落不已,打的算盤眼瞧著要落空,如何能夠善罷乾休。

他狠狠推開了唐鶯,指著她罵道:“你蒙騙本王,還妄想讓本王娶了你,你拿本王當傻子糊弄嗎?你連父母祖宗都敢背棄,還指望著本王相信你?”

二皇子霍然起身,喊道:“來人啊,把這兩個賤婢押下去,待我稟明父皇再行定罪!”

唐鶯也顧不得自己披散著頭發的狼狽模樣,扯著元閬的袍角不肯鬆開,聲聲哀切:“殿下,我對你一片心意,作不得假!縱然我的身份是假的,可是我這個人是真的呀……殿下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