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1 / 2)

“你是說岷王的兒子還活著?”

今上繼位之時, 姚娘早就已經是大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對岷王也算熟識。

唐瑛很是謹慎:“姑姑可知道岷王的兒子元琦?你來竹林寺之後, 可有在太妃身邊見到陌生年輕人?”如果岷王的兒子還活著, 知道親祖母在竹林寺修行,會不會想辦法前來探望?

“元琦不是早就死了嗎?當年岷王事發之時他也才將將四歲, 跟親母徐側妃一起死在王府裡,聽說小小一團全身黑紫,七竅流血,蜷縮成了蝦米, 收屍的人去的時候都已經僵硬了。”姚娘仔細回想自己在竹林寺的日子:“倒是未曾見過年輕男子來探望太妃。”

她奉命做太妃的影衛,接替了原來的影衛,當時還覺得自己是被發配到了竹林寺, 焉知不是今上心中覺得岷王還有遺黨,才要派人一直監視著柏太妃。

唐瑛提個要求:“姑姑既然見過岷王,可否給我畫幅他的畫像?”

姚娘房裡筆墨倒都齊全, 難得她在竹林寺居然學會了修身養性, 案上厚厚一遝練過的字紙, 皺著眉頭回憶一番,很快提筆, 一氣嗬成。

紙上是一名丹鳳眼的年輕男子, 劍眉,挺直的鼻梁,緊抿著的薄唇,似乎看起來還是個比較嚴肅的人。

唐瑛從懷裡掏出另外一張紙, 那是王然畫的“李琦”的肖像,與姚娘畫中年輕的岷王有五六分想像,都是鳳眼薄唇。

師徒倆麵麵相覷。

“……長的有點像啊。”姚娘仔細端詳畫中的年輕人:“要說是父子,也有人信。”

唐瑛:“……”

如果硬要拿著這兩張畫像去給傅琛脫罪,她覺得隻有一個結果:大家抱在一起死。

南齊帝疑心病極重,尤其痛恨臣子的背叛,更何況王然已經在他那裡掛過號了,就算是她想弄死姓王的來個死無對證,也不好下手。

“不如姑姑引我去見太妃一麵。”

柏太妃在先帝晚年著實過了十幾年的風光日子,讓她一度產生幻覺,總覺得好日子無窮無儘,會一直綿延下去。

可惜先帝離開之後,她先後麵對了一係列的巨大打擊,摯愛的丈夫,兒子,孫子接二連三的離去,就連她也被今上圈禁在竹林寺多年,過著清苦的寺院生活,仿佛已經走完了白晝,餘生隻剩黑夜。

唐瑛跟著姚娘過去,當她見到禁騎司黑色窄袖公服,以及少女腰間佩的長劍,哪怕過去十幾年一直過著晨鐘暮鼓的平靜生活,還是忍不住瞳孔緊縮,很快又勉力平靜下來。

“下官禁騎司凰部掌事唐瑛,見過太妃娘娘。”

唐瑛上前行禮,打量這囚禁寺院的太妃,她看起來似乎比大長公主年紀還要小一些,倒跟今上年紀差不多的樣子,多年靜心禮佛已經將曾經寵妃的光彩打磨殆儘,反而透著一股與世無爭的味道。

“唐掌事前來,可是有事?”柏太妃手撚佛珠,極力讓自己呼吸平穩。

唐瑛沒有多說什麼,將兩幅畫像攤開在柏太妃麵前,隻一眼便可以確定,李琦就是岷王的兒子。

隻因柏太妃的目光觸及兩幅畫的時候,對著岷王的畫像尚能維持平靜自持的表情,可是見到“李琦”的畫像,神情之中的激動再難掩飾,她麵上血色褪了個乾淨,蒼白的麵孔上兩隻眼睛大放異彩,顫抖著雙手捧起那幅畫,眼裡再無他人。

唐瑛聽到自己內心裡的僥幸霎那坍塌,再無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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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跪在清涼殿內,呈上岷王與元琦的畫像、審訊的供詞、前往竹林寺麵見太妃的過程、還有王然背後與湘王來往密切的京兆徐大人,算是給傅琛私放岷王之子定了罪。

“豎子狡詐!”

南齊帝大約對傅琛太過信任,唐瑛沒有查證清楚之前,也心存僥幸,希望這把刀還能再發揮餘熱,哪知道人證物證俱在,氣的一掌重重拍在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