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1 / 2)

唐鬆可憐巴巴求助:“瑛瑛, 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真的沒有殺人。”

唐楓氣不打一處來:“你就該在牢房裡老實待些日子,才會長記性。”罵完了又央求唐瑛:“小堂妹,他就是個不長腦子, 的,為了他五嬸沒少哭, 你若是方便就搭把手。若是為難就算了, 等我回去向五嬸請罪……”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一張臉都要燒透了,羞愧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堂兄不必如此。”唐瑛轉頭向經灃打聽情況:“不知道小經大人可否行個方便, 替我打聽一下堂兄這件案子是哪位大人負責主審?”

經灃總算逮到了機會:“京兆府移交過來,明大人還接到了張尚書府上管事捎的話,務必要嚴懲凶手,他也正在為難。”

大理寺卿明潞聽說此事,頭都要大了。

張文華自從向向南齊帝引見了玄真道人,隨著陛下越來越瞧玄真道人, 時不時在宮裡跟著玄真清修煉丹,張文華的帝寵也水漲船高。有時候皇帝輟朝,他也能見到聖上, 而唐瑛掌著禁騎司,算是皇帝心腹嫡係,權勢之盛也是令人側目, 明潞是兩方都不想得罪,兩方都不敢得罪。

唐瑛:“這樣啊,張文華手腳倒是快。若是定了主審的大人, 還要麻煩小經大人知會我一聲。”

“聽說半個月後皇後娘娘要在宮裡為十三公主舉辦一場相親宴,會邀請未婚男女參加,若是唐掌事到時候在相親宴上給經某幾分薄麵,我還是很願意主審令兄的案子。”經灃慢吞吞說。

十三公主生母是安才人,生下孩子便難產而亡,彼時皇後娘娘在宮中寂寞,便抱回中宮撫養,年方十五,正是擇駙馬的年紀,雖然不是從皇後肚裡爬出來的,但皇後娘娘拿她當親女兒疼愛,故而對十三公主的終身也很上心。

唐瑛沉默一瞬。

“小經大人考慮好了?”

大理寺卿明潞都不願意沾手的案子,他竟然還往上湊,這人莫不是有毛病?

張文華如今不但有皇帝的寵愛,他還有得力盟友——玄真道人。

當著唐楓與唐鬆的麵,經灃態度堅決:“若能搏唐掌事一笑,經某願意為掌事做任何事情。”

“那就有勞小經大人了。”

唐楓:“……”

唐鬆:“小堂妹……”

二人眼睜睜看著唐瑛與經灃並肩離去,男兒芝蘭玉樹,女兒英姿颯爽,竟莫名有種奇異的和諧。

唐楓借機叮囑唐鬆:“彆再惹禍,省得給小堂妹帶來麻煩,知道不?”不等唐鬆應答,已經拔腳急急追了過去。

離開大理寺之後,唐瑛將馬栓在馬車之後,也爬上了唐楓的馬車,老管家見狀,知道他們有事要談,忙躲了出去坐在了車轅之上。

唐楓很是擔憂她:“那位小經大人……他是什麼人?”

“經相的幼子。”唐瑛揉揉額頭:“堂兄既然已經高中,步入仕途難免,但京裡近來都不太平,恐怕還有一場腥風血雨,堂兄初入官場,不如去地方任職,等風波平息再入京?”

唐楓:“堂妹為何不肯避開京中風波?”

他雖然兩耳不聞窗外事,可不代表是個傻子,相反因為善於觀察思考,反而比其他人想的更多:“上次母親帶著我們入京想要接你回去,你死活不肯回去,還說要跟姓傅的在一起。可是我入京之後聽唐鬆念叨,說姓傅的莫名其妙死了,你反而登上高位,掌著禁騎司,出入宮廷,成了陛下的心腹嫡係。如今想來,你與姓傅的並無什麼男女之情,當時是哄騙我們的吧?”

唐瑛:“堂兄想知道什麼?”

唐楓:“小堂妹,我們談一談。”

馬車疾馳,很快來到了唐府,唐瑛引著唐楓直入書房,待下人奉上茶水退下之後,書房裡隻剩下了兄妹兩人,唐楓追問:“小堂妹,你老實告訴我,你既與姓傅的並無男女之情,卻執意要留在京中,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唐瑛:“因為我有野心,想要做官啊。 ”她若無其事道:“父親從小拿我當男兒養,我這個性子也不適合跟三嬸回並州,隨便找戶人家嫁了。更不會操持家務,所以隻能走這一條路。”

“不對!”唐楓猜測:“上次回去之後,我一路都在想,你到底為何非要留在京裡。我聽說姓傅的當初不知道犯了什麼事兒,最後竟然死在了你手上,為此威北侯沈謙與你反目成仇。你與姓傅的兩情相悅就是笑話一樁,拿來哄我們這些並州鄉下的親族。”

唐瑛:“……”竟無從反駁。

“堂兄還想說什麼?”

唐楓:“我近來一直在想,小堂妹不肯回到並州鄉下,能讓你留在京裡不肯離開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思來想去,隻想到一個,或許……四叔跟玨堂兄的戰亡並不是表麵那麼簡單。”

他說的很慢,並且緊盯著唐瑛的表情,發現當他提到唐堯跟唐玨的戰亡,小堂妹的瞳孔猛然緊縮,表情僵硬冷漠,那一瞬間仿佛在兩人之間築起了一麵冰冷的牆壁,想要把他隔絕開來,在察覺到他的注視之後,她很快就調整了麵部表情,輕笑:“沒有的事,堂兄想多了。”如同春天湖裡化凍的水麵,碎冰點點,笑意不達眼底。

唐楓再道:“唐家曆代掌兵,極盛之時有南辛北唐之說。辛氏掌著東南門戶,手底下戰艦船隻是南齊最好的。朝廷曾經嚴禁民間私自做海上販運之事,但辛氏借掌兵之際大肆做海運貿易,聚集了不少財富,終於引的上位者動了殺念,於二十年前誘捕辛元帥,其餘辛家人無論男女老少都不肯放過。聽說最後隻有一小部分辛氏族人帶著財富坐船離開,其餘族人儘皆被屠戮。南辛尚且難逃覆族之災,何況北方唐氏,有多少將領都出自唐家軍。”

“當初你執意要留在京城,我當時隻是一個念頭,但因為有姓傅的做了擋箭牌,便也想著許是你失去父兄之後,當真找到了一生依靠。可是這兩年多的時間證明,你並非那種以夫為天的女子,反而極具才乾,愈發肯定了此事。對不起小堂妹,是兄長們無能,龜縮在並州,讓你一個人麵對此事。”

唐楓自有讀書人的冷靜與縝密,聽來竟令人無可辯駁。

唐瑛:“堂兄多想了,我父兄為國捐軀並無內情,況且唐氏也並非辛氏。辛氏借掌兵之利大肆撈財,是自求死路。而我唐家從不因手握兵權而飛揚跋扈,任意妄為,反而兢兢業業,儘責守護江山百姓,陛下心中也明白。”她再三告誡:“堂兄若是想跟我談的是此事,就當你沒有說過今日之話。此事出你口入我耳,再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唐楓知道她主意已定,再談下去也是徒勞,便不再與她爭執,卻在心裡暗下決定,要儘自己所能助她一臂之力。

離開的時候,他還問過一句:“那位小經大人……當真對堂妹有意?”

唐瑛輕笑:“誰知道呢,也許隻是閒來無事,玩玩而意。彆瞧著有些男人說的鄭重其事,那不過是哄女兒家的把戲,誰知道背後隱藏著什麼動機,且邊走邊看吧。”

一見鐘情,她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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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五日,留芳園的花會開了,經灃果然親自上門邀請唐瑛同行。

唐瑛既然答應了,便不會輕易毀約,果然換了常服與之同行。

留芳園屬於京中名園,四季各色花兒都育了不少,每年都要按四季舉行花會,頭一日會向京中各家權貴送帖子,經相府上自然也會有,貼子卻不會送到經相案頭,多是府裡年輕有閒心的主子去玩。

經灃也脫了官袍,穿一件月白色錦袍,玉麵朱唇,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倜儻之意,加之多年為官,卻又比京中的紈絝們少了輕浮之意,極為引人側目。

兩人並肩遊園,他便講些自己在地方為官之時的趣事,或兩家爭一頭牛;或兩村搶水群毆;或市井小民意氣之爭;或富戶縉紳財產之爭;民間各種騙術,鄉間奇怪風俗……各種風俗趣聞不一而足。

唐瑛聽得有趣,不時露出笑靨,經灃談興愈濃,時不時便盯著她的笑容道:“唐掌事還是該多笑笑,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老是板著一張臉,不知道嚇退了多少心中有意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