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解毒(2 / 2)

“不。”聶銘緩緩道,“我才是。”

梁斐一愣,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展開。但他隨即釋然,作為格羅斯研究所的大反派,聶銘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的研究人員,身上就背一個研究組組長的名號,未免也太過奇怪。像這種有隱藏身份的,才是重要角色的標配。

“我被安排進研究所之後,擔任研究組組長的職位,並且直接負責H病毒疫苗的研究項目。”聶銘繼續道,“我花了一年的時間,掌控了研究所的核心人員,但也引起了丁琰派係的注意。”

原來這才是丁琰總是找茬的原因,他本來還以為那個丁少校單純看聶銘不爽。

按照聶銘的描述推斷,軍部的勢力事實上有至少兩個不同的派係,而聶銘和丁琰分彆是兩個不同派係的人。他們之間有利益衝突,甚至在某些領域立場敵對,但由於都是軍方的人,兩人在明麵上不會撕破臉皮。

聶銘作為軍方的人,一年前潛入研究所,控製了研究所的核心項目H病毒疫苗,同時也引起了丁琰派係的忌憚。該派係的人借著軍部的名義,讓丁琰監視聶銘的研究進展,並且隨時準備奪取研究成果。

丁琰這次來研究所視察,不知從什麼渠道了解到H病毒的疫苗已經研製完成,所以才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刺殺聶銘,奪取病毒疫苗。而梁斐之前被丁琰找上,也隻是丁琰數個備用刺殺方案的其中之一罷了。

在知曉病毒疫苗已完成後,丁琰也不再維持兩派係之間的虛假麵具,為了奪取疫苗,直接將活屍都放出來,在研究所內製造混亂。他便能在混亂中奪取疫苗,順便還能將敵對派係的聶銘弄死,殺人滅口。

雖說理清了丁琰和聶銘的行事邏輯,梁斐還是感覺怪怪的。聶銘說的這些和他這兩天收集到的信息都對上了,但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什麼更重要的東西被他忽略了?

比如聶銘作為格羅斯研究所的大反派,反派和主角一樣,都應該有強烈的目的。但聶銘的目的是什麼?

他在這場混亂中,似乎一直處於被動位置。比如丁琰想要刺殺他,他就反殺想要殺掉他的田易。又比如丁琰想要搞亂研究所渾水摸魚,他就返回控製中心將研究所的控製權奪回來。

聶銘的每一步行動,都落在丁琰的後麵。到底丁琰是大boss,還是聶銘是大boss?

聶銘又道:“丁琰不殺掉我是不會罷休的,這段時間他也在研究所裡安插了不少人,才會如此快的奪取控製權。”

梁斐知道他下一句又是讓他離開,彎下腰不理會他,隻專心的藏匿暈在地上的士官。

“咳咳。”聶銘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忽然又咯出一口血。

梁斐一急,將地上兩個人扔在一邊,拽住聶銘的衣領問逼道:“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受傷的。”

“我受傷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離開……”

梁斐看著聶銘嘴邊的血跡,忽然不再想聽這人說讓他離開的話。

這人有把握控製全局的時候就捉住他不準他離開,一旦事情超出控製,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安全就讓他走。他不甘地咬咬牙,一把將聶銘的衣領拉向自己,抬頭就用嘴把聶銘後麵的話堵住了。

聶銘果然不再說話了,梁斐滿意地舔舔嘴唇,準備把人放開。

然而聶銘怎麼可能就這樣讓主動湊上來的鴨子飛走,他一把按住梁斐的肩膀,將人抵在自己和牆壁的夾縫裡,用身體將人牢牢壓製住。隨後他一低頭,咬上了梁斐的嘴唇,狠狠地吸吮研磨著柔軟的唇瓣。

梁斐瞪大了眼睛,腦袋抵在牆壁上無法後退,隻能被動地承受著麵前的狂風暴雨。聶銘嘴裡的血腥味被渡了過來,火熱的氣息和不容拒絕的氣勢讓他麵頰發紅。

他感覺雙腿有些發軟,身體無法控製地往下滑動,剛有所動作就被聶銘抬腿抵在腿間,整個人的重量都被固定了似的不得下落。這個吻激烈而綿長,直到梁斐憋得滿臉通紅,發出嗚嗚的求饒聲,聶銘才舔了舔他的嘴角,緩緩退開。

“不讓我走了嗎?”梁斐喘著氣,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

“是你要留在我身邊的。”聶銘緩緩道。說這句話時,聶銘的眼神認真得可怕。

像是在印證著聶銘的話,研究所裡突然再次響起嗡嗡的警報聲。一陣蜂鳴過後,喇叭裡的聲音並未停止,而是換成了機械的廣播音。

“自毀倒計時,二十分鐘。請各位研究所工作成員有序撤離。再重複一遍,自毀倒計時,二十分鐘。”

毫無感情波動的機械音冷冰冰的播報著提示,梁斐不由愣住。研究所所有門禁都被鎖死了,讓工作人員怎麼撤離?

聶銘解釋道:“按照正常流程,研究所啟動自毀程序時,不會將門禁鎖死。”

門禁是被丁琰鎖死的,所以才會造成將所有人關在研究所內啟動自毀程序一鍋端的情況。

“丁琰難道已經不在研究所內了?既然要啟動自毀程序,乾嘛還要派人來抓你?”梁斐問道。

“有可能丁琰已經離開了,也有可能是他對研究所自毀程序不夠了解。”聶銘摸了摸梁斐的臉側,問道,“現在後悔嗎?”

如果梁斐一開始就聽話離開,現在已經逃出研究所,不用被關在這裡陪著怪物們一起自爆了。

梁斐沒有遲疑,他搖頭道:“一般這種自毀程序不都是可以手動關閉的嗎,彆耽誤時間了,我們現在就去控製中心。”

沒想到梁斐會這麼冷靜,原本還打算哄哄他,聶銘笑道:“那你做好自毀程序關不掉的心理準備。”

梁斐見他神色輕鬆,便沒有在意這句話,忽然想到控製中心恐怕會有更多人把守,便利落地從暈倒的士官身上扒了一件衣服下來自己穿上。

“丁琰的人不可能都清楚我的長相,我可以混進他們的隊伍打探情報。”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朝控製中心快速前進,聶銘看了看梁斐被腰帶勒出的身段,嘴角微微上揚。

梁斐的氣質根本和軍人搭不上邊,一眼就會被識破身份,但他穿上製服的模樣彆有一番味道,還是暫時不提醒他吧。

在廣播再一次提醒自毀倒計時之後,兩人抵達了控製中心的外圍。梁斐得知自己根本無法混入丁琰的人,隻能和聶銘一起躲在角落觀察敵情。

反光鏡經受了一路的摧殘,已經碎得隻剩一小塊了。梁斐艱難地調整著角度,勉強看見一隊人從控製中心匆匆走出來。

“來這邊了。”梁斐急忙收回鏡子。在他調整好姿勢的一瞬間,天花板上伸出兩隻有力的手臂,將他一把拉了上去。

噠噠噠……

十多個黑衣士官從天花板下的走廊匆匆走過,每個人都麵色沉重,眼睛裡有著藏不住的焦急。

看來這些人事先並不知道研究所的自毀程序,猛然得知自己要為一堆怪物陪葬,每個人的臉色都好不起來。

梁斐和聶銘躲在通風管道裡,靜靜地等待這隊人離開。士官隊伍走得很快,幾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們的腳步聲就走遠了。

聶銘正準備把梁斐放下去,梁斐疑惑道:“為什麼不走通風管道?”

整個研究所都沒有窗戶,是完全密閉式的建築,所以通風管道就顯得極為重要,隻要鑽進通風管道內,幾乎可以抵達研究所的任何位置。

梁斐他們所在的位置雖然距離控製中心內已經很近了,但是一路上的守衛數量也翻了幾倍。想要從普通路線悄悄潛入控製中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走通風管道就方便多了,不但能避開密集的守衛,還能出其不意的直接抵達控製中心內部。

聶銘道:“通風管道走不通。”

“為什麼?”梁斐看過研究所的建築圖紙,按理說所有的通風管道都是互相聯通的,而且為了方便維修,這些管道的直徑都足以通過一個成年男子。

“為了避免有實驗體鑽進通風管道,管道內每隔一段距離,就設置有致命陷阱。”聶銘道。

梁斐不禁有些後怕,所謂的致命陷阱,根本沒有在建築圖紙上出現。如果他和那幾個老手當初真的選擇走通風管道逃跑,大概已經血濺五步了。

“可是最後這段距離,我們要怎麼過去?”梁斐重新回到剛才躲藏的位置,繼續用後視鏡觀察著。

隻見控製中心門口站著兩個守衛,不時還有五人的巡邏隊伍在走廊裡走來走去。即使他和聶銘使用最快速度製住那兩個守衛,也很有可能會驚動巡邏的隊伍。而且他們還不知道控製中心內部的情況,萬一裡麵有更多的人,他們豈不是羊入虎口。

聶銘忽然站直了,竟然放棄隱藏,直接大步往控製中心走。

“聶銘!”梁斐被嚇了一跳,連忙追過去。

兩人一出現,就引起了巡邏隊伍的注意。唰唰幾聲,幾人將槍口對準了走在最前麵的聶銘。

“站住!”巡邏隊長厲聲道,“否則我就開槍了!”

聶銘沒有理會走廊裡的巡邏隊,徑直往控製中心門口走去。巡邏隊見聶銘如此囂張,哢哢幾聲都將武器上膛,作勢要將人現場擊斃。

正當他們瞄準之時,廣播裡恰好再次通報到:“自毀程序已啟動,倒計時五分鐘,請研究所工作人員快速撤離。”

幾個士官的臉色同時一白,聶銘是唯一有可能阻止研究所自毀的人,誰都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所以這些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僵在了原地。

聶銘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控製中心,巡邏隊有一個隊員想要出聲問一句,剛想開口就被隊長死死拉住。倒計時已經不足三百秒,現在耽誤的每一秒鐘,都是在為全滅增加一分風險。

兩人就這樣暢通無阻的走了進去,控製中心的電子顯示屏都失去了原本功能,所有畫麵都變成了一個猩紅的倒計時。丁琰氣得臉色發白,他滿眼血絲的盯著手上的通訊器,上麵顯示他正撥打的號碼無法接通。

直到聶銘和梁斐走近了,丁琰才發現來的不是他的人。他扔開通訊器冷笑道:“你還真敢來。”

“也對,反正早一點死晚一點死都沒什麼差彆。要是我,我也更願意在臨死前看看敵人的笑話。”丁琰嘲諷道。

聶銘沒有立刻去控製台操控關閉自毀程序,反而和丁琰聊了起來。

“原來是棄子。”聶銘道。

聶銘和梁斐討論過,丁琰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刻啟動研究所自毀程序。要是丁琰一開始就打算讓研究所給聶銘陪葬,那何必在研究所內放這麼多他的手下。如果丁琰本人也在研究所,那他為什麼會在關閉了研究所所有門禁的前提下啟動自毀程序?難道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直到看清了丁琰的表情,聶銘才確認這人是被軍部的上司拋棄了。

丁琰成功取得病毒疫苗之後,他就失去了利用價值,上司給他發布殺死聶銘的任務,不過是想通過這個任務拖住他,再將他和聶銘一起滅口。

丁琰聽懂了聶銘的言外之意,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他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上司派他來奪取病毒疫苗,就根本沒打算讓他活著回去!

要不是他急著將聶銘弄死,也不至於被困在這裡,憋屈的和一堆怪物死在一起!

但他即使在暴怒中,也能快速找回冷靜。他咬牙切齒道:“還剩不到四分鐘的時間,你是不是會解除自毀程序?”

“你將病毒疫苗交出去的時候,就沒想過現在的情況?”聶銘反問道。

“少他媽廢話,你想死我還不想死!”丁琰急得連臟話都說出來了,他恨恨地瞪著聶銘,卻又不能真的把這人怎麼樣。

聶銘好整以暇地欣賞了一會兒死敵氣急敗壞的樣子,直到丁琰要拔槍了,才不緊不慢道:“解除自毀程序隻要十幾秒。”

梁斐看見聶銘胸有成竹地站在操作台旁邊,心裡出現了果然如此的感覺。按照套路,一般情況下這種倒計時都能在最後被解決。

“密碼被修改過,我沒有控製權無法終止自毀程序。”聶銘無情擊毀了梁斐幻想,他皺眉看著操作台的提示,“你修改過密碼?”

丁琰一臉茫然,正想回答不知道,卻看見他身邊的副官一臉崩潰的模樣。

“是……是我改的……”副官聲音顫抖道,然後充滿絕望地補充,“我也不知道密碼被改成了什麼!”

丁琰氣急敗壞,一腳將副官踹翻:“你改的密碼你會不知道!?”

副官哆哆嗦嗦爬起來,帶著哭腔道:“密碼更改器是將軍給我的,他說隻要把更改器插上去,就能奪取研究所控製權!將軍說隻要我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換了密碼,把研究所的控製權奪走,等我回去就給我連升三級軍銜!我真的不知道將軍想讓少校您死啊!”

“再說我也在研究所裡,我要是早知道將軍想讓所有人死,我怎麼可能幫他!”副官抱著丁琰的小腿痛哭道。

丁琰額角的青筋突突跳動,他惡狠狠地瞪著副官,卻無計可施。現在密碼沒人知道,控製權在他的頂頭上司手裡,而這個上司的意思就是要他死。難道他真的就隻能乖乖等死了?

倒計時仍舊在不斷地跳動著,沒有人能阻止時間的流逝。守在門口的十多個士官也聽見了控製中心內部的爭執,紛紛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壓抑的氣氛頓時充斥著整個房間,沒有人開口說話,也沒有人能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在這沉悶窒息的氛圍中,聶銘麵無表情地站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回頭盯著梁斐,或者說盯著梁斐的嘴唇,忽然想起了梁斐為了阻止自己趕他離開時,主動吻上來的觸感。於是聶銘在這個壓抑的房間內突兀道:“臨死之前,你再親我一下。”

梁斐震驚了,這都什麼時候了,聶銘還能想這個!

他抬頭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注意到這句話,或者說即使聽到聶銘的話,也沒心思分出注意力來看他們。梁斐將視線放回聶銘身上,正好望進了那雙深沉的眼睛。

冷冰冰的倒計時不斷跳動,毫無感情的機械音播報著最後的秒數。

“五、四、三、二、一……”

“自毀程序啟動。”

倒計時停止前,梁斐主動摟住了聶銘的脖子,腦中隻出現了兩句話——

一是,說好的絕處逢生呢?難道反派不都是在倒計時結束的最後一秒,突然找出解決方案嗎?

二是,聶銘的人設果然崩得很徹底。

滴——隨著廣播倒計時的結束,研究所自毀程序正式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