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局中, 隻有一方的籌碼輸光, 賭博才會結束。
梁斐的手上隻剩下五個籌碼, 幾乎已經敲響了最後一場賭局的倒計時。
“放棄吧。”王錦飲下一杯紅酒, 摟著懷裡的奴隸表情愜意,“在這個賭博場上, 我還從來沒有輸過。”
有人跟著起哄道:“就是, 王少的勝率可是百分之一百,從上船到現在,誰見過王少輸啊!”
“你還是趕快認輸吧, 節約大家的時間, 你也少受一點心理折磨。”
“彆不自量力了, 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能創造奇跡的幸運兒嗎?”
這些冷嘲熱諷並不會被梁斐放在心上,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王錦從上船到現在真的從來沒有輸過嗎?
隻要是含運氣元素的賭博,就會有輸有贏,即使技術再高超的人,也不可能保持長時間的零敗績。如果王錦真的從來沒有輸過,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他出千了。
十賭九千, 對於王錦這種長期浸淫賭博的人來說, 賭博出千必定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是依靠出千保持的絕對勝率,隻能表示他出千的方式比較隱蔽, 而不是他真的戰無不勝。
“從上船到現在,一直都在同一個地方玩同一種遊戲, 王少不覺得枯燥嗎?”梁斐放下手牌, 語氣輕鬆, 絲毫聽不出即將麵臨敗北的情緒。
“遊戲的種類和規則隻是一種形式,和各式各樣不同性格的人博弈,才是享受賭博的真正樂趣。”王錦用手指彈了彈酒杯,微微眯眼看著梁斐,“比如能遇到你這樣有趣的對手,玩的是什麼種類的賭局根本不重要。”
梁斐敷衍地點了點頭,再次棄牌,又損失了一枚籌碼。現在他隻剩四個籌碼了。
王錦挑了挑眉,似乎沒有預料到梁斐會如此快的棄牌。但他沒有將這一點異常放在心上,總歸他馬上就要贏了。
而與他相隔幾米的牌桌另一端,梁斐默默將一枚硬幣收回了口袋裡。
他剛才總共做了兩次試探,損失掉一枚籌碼,總算為他獲得了一點有價值的信息。
第一次試探,他使用了一點套話技巧,沒有直接問王錦是否一直在玩同一種賭博,而是選擇以此為前提,問了一個他並不關心的問題。
而王錦的回答正好證實了他的推測,此人從上船開始,就一直在這裡玩紙牌類賭博。
另一次試探,則是他棄牌的舉動。
他剛才的手牌還不錯,按照他的思維模式,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棄牌。但他剛才悄悄投了一次硬幣,正麵棄牌,背麵加注,將“棄牌”和“加注”的選擇完全交給了概率。
當他做出這個完全剝離了主觀意識的舉動時,王錦明顯出現了一絲驚訝的情緒。也就是說,王錦已經預判到他不會棄牌了。
王錦是怎麼看穿他想法的?觀察微表情?觀察他的肢體語言?還是紙牌有問題?
梁斐的表情管理和肢體語言管理做得很好,即使偶爾會泄露出一點情緒,也絕不可能讓王錦每一次都看出來。
所以是紙牌有問題?
梁斐將紙牌在手中一張一張的檢查,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而且這紙牌是荷官拿出來的,荷官的存在是為了保證賭博公平性,絕對不可能幫助某一邊的賓客作弊。
不是表情和動作,不是紙牌的問題,還會有什麼東西,會精準的透露出他的想法呢?
梁斐翻動著手中的紙牌,凝神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耳邊傳來的呼吸聲綿長又平靜,喝醉的嘉越還沒醒過來,仍舊將腦袋搭在他肩膀上睡得死沉。
梁斐將對方的腦袋挪了挪,讓他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他手上的動作忽然一頓,像是抓到了什麼關鍵。
他一改此前的謹慎,抬頭對王錦笑道:“王少和我玩了這麼久,想必也會感覺有些乏味了。”
“不如我們進行最後一局,在這一局裡,雙方把自己的全部籌碼都壓上如何?”
梁斐話音剛落,嘲諷聲和質疑聲如同浪潮一般接連不斷地將他淹沒。
“這個姓梁的瘋了吧?根本找不到贏王少的方法,還妄圖一次性翻盤?”圍觀的胖子差點將手中的酒灑出去。
他身旁那人讚同道:“他手上才四個籌碼,王少可有幾百個,根本沒必要陪他這樣玩。”
“估計是不好意思認輸,又不想被一局一局的折磨,想乾脆死個痛快吧!”胖子嘲諷道。
王錦聽到梁斐的提議後笑而不語,他又喝下一杯紅酒後,才慢吞吞回應:“你隻剩四個籌碼了,我根本沒有必要壓上我的全部身家。”
言下之意是隻要他繼續這樣慢慢磨,梁斐僅剩的籌碼遲早會被他磨光,根本沒有必要讓自己冒任何風險。
梁斐聞言故意冷笑道:“賭博玩的不就是一局反轉的刺激感?沒想到王少也是那種害怕風險的人,你所謂的享受賭博,也不過如此。”
王錦來了興趣,他將懷中的奴隸扔開,雙手交疊放在牌桌上,終於開始認真對待這場賭局。
“你說得不對,我並不是厭惡這種刺激感,隻是不喜歡做虧本的交易。”王錦道,“我對四個籌碼不感興趣,但是對靠在你身上的那個人感興趣。你拿他加注,我就在下一局賭上我的全部籌碼。”
梁斐張口就想拒絕,但沒等他想好回絕的理由,他衣服的下擺被輕輕拉了一下。
嘉越仍舊閉著眼睛,像是睡迷糊了似的往梁斐脖子上蹭了蹭。梁斐感覺耳朵有些癢,隨後便有溫熱的氣音在他耳邊說道:“答應他。”
這小奴隸不是已經喝醉了嗎?
梁斐隻當他是睡糊塗了,剛想拒絕王錦的無禮要求,衣服下擺又被拉了一下。像是怕梁斐不答應,不安分的爪子還往他衣服裡鑽。
爪子鑽進了外套,被他紮好的襯衫擋住,在腰帶邊緣逡巡許久不得入內,隻能發小脾氣似的將他的襯衫往外拽了一截。
梁斐被他撓得癢癢,臉上的表情卻一本正經,仿佛仍舊在分析著這個條件的利弊。
嘉越作為他的奴隸,相當於歸屬於他的物品。如果他輸了全部籌碼,按照“挑戰”的規則,嘉越到最後也得被擺上賭桌,成為賭注之一。
無論梁斐答不答應這個條件,最終的結果都不會有差彆。王錦此時提出讓梁斐把嘉越放上賭桌,事實上隻是對梁斐的一種羞辱和挑釁。
連奴隸都保不住了,和在賭桌上輸光底-褲有什麼區彆!
“可以。”梁斐道,“不過你也得把你所有的奴隸都押上。”
王錦大手一揮,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在他眼裡,梁斐做的這些舉動都毫無意義。梁斐突然提出要一局定勝負,押上了自己的所有籌碼,最終的結果隻會是讓賭局結束得更快些。
他確信自己絕對會贏,因為他有能夠完全洞悉對方想法的手段。想到這裡,他心中蠢蠢欲動的小心思活躍更甚,幾乎克製不住躁動的興奮感。
“發牌吧。”王錦對荷官道。